这些话,都是惠贵人逼薛伯容饮汤羹之前,一句一句教他说的。惠贵人往前总在薛伯容面前,卖弄悲惨,说萧辰钰无时无刻不欺压她。这些话落到渐渐懂事的薛伯容耳里,他对萧辰钰多少有了厌恶。
薛伯容说得非常痛切,说讫,景帝皱眉作思,惠贵人音尖锐而凄恻,道:“小草人与生成八字……这莫不是皇后在使厌魅术罢?我可怜的伯容…….请陛下明鉴!”
景帝心向着萧辰钰,当即反驳:“休得胡言!钰儿心性善良,怎会做如此之事?且说厌魅术害人害己,她难道不为腹中孩儿着想吗?”
“陛下难道是觉得一介三尺蒙童在撒谎吗?那不如去长秋宫,搜查一番,或许能寻到小草人。”惠贵人早料到景帝心会偏袒萧辰钰,眼色往医匠处一溜。
医匠知意,嗫嚅道:“或许皇后是……假借旁人之手……”
医匠假装做出沉思时不自觉自言自语的态度,话说半截,又假装语中失检,只把双膝一跪,额头三上五落的磕地,口说臣罪该万死。
景帝天生无睿姿,本性暗昧,左耳是惠贵人之言,右耳是医匠之语,两下里便动起疑来。景帝听了惠贵人的话,让人搜查长秋宫,上上下下搜查一番,那小草人,就在榻底下被寻到了。
景帝不解释一语就搜查长秋宫,萧辰钰心已寒了一半,当知前因后果,心寒如冰,对景帝的那份转焰的爱恋,抹眼之间变成灰烬,还恼自己目无瞳子,竟会贪恋他的一点温柔。
景帝倥着脸,哼儿哈儿的问萧辰钰为何要这般。萧辰钰也不剖豁一辞,移步镜前,煞落地脱簪珥。
簪珥一扔,簪珥骨碌骨碌的,全滚到景帝脚边。
萧辰钰气质淡然,遭人构陷也是不吵不闹,所有矛头指着自己,她百口莫辩,脸上是一张说不出的神情,有傲然的气象,亦有失望的气象,最后一笑置之。
簪珥一脱,无需再多言,萧辰钰无声认罪。景帝真当是又气又恨,气得捉身不住,挥袖离开。
此事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索性薛伯容无大碍,景帝也就不再追究。萧辰钰因此事宠爱减退,再有惠贵人时不时告枕头状,说是萧辰钰恃着身后是萧家,目中无人,又说萧家是孽戚,景帝心难以不存芥蒂。
萧辰钰多少从宫人嘴里听到惠贵人污蔑萧家之事,她受了泼天的委屈,只能咽回肚子里。兄长萧瑜是急性子,要是得知她在咫尺深宫中被这般对待,哪能坐得住,气急之下,兴许会操刀入宫,把那惠贵人的脑袋和削菜瓜似的削下来,再把她身上肉削成一根一根来下酒菜。
此时此刻,但分萧家有一分不轨之举,必遭君大忌,招个杀身夷族的祸患,所以与家人书信时,萧辰钰只说好而不说坏。
厌魅术之后,萧辰钰很快就得知自己肚中是双珠,医工脉出双珠是一花一实。
她听后,更是十二分惜命,并有了将肚中之花,送出宫外的念头。
萧辰钰让医工不许泄语她肚有双珠的事。医工心怜萧辰钰,一再叩齿不会泄语。萧辰钰怀妊时,学鹪鹩巢林一枝,安静淡然得,好似宫中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了。惠贵人虽不知萧辰钰肚怀双珠,可欲让她落胎顺带让她促灭的念头可不曾却灭。萧辰钰藏巧于拙,清楚的透彻了惠贵人恶毒心思,事事防闲,让她下了一次手之后,再无有可下手的机会。
可惜昊天不仁,最后还是没能避过这场血灾。
萧辰钰之死,景帝疑是厌媚术咎征,不曾怜惜鲜花陨落。景帝不再听大臣之言,那惠贵人如愿以偿的当了皇后,薛伯容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副君。
惠贵人好景不长,在花木含蕊欲绽时,萧氏阴结各路诸侯来讨,他们日夕攻城,一路无截,好似泰山压顶一般,直往洛阳来。
洛阳宫哭声不绝,就和萧辰钰想的一样,刀光一闪,一颗脑袋被削菜瓜似的削下来,惠贵人身首分离,身上的肉削成一根一根来下酒菜,死状惨然。
做此事的不是兄长萧瑜,而是父亲萧三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