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托言伯容有疾,不见外人。
母亲看得严,薛伯容只能趁着她去寻父皇时偷偷翻墙外出。
第一次翻墙出来,他不识路,一脚三步的乱走,走到了长秋宫,劈面逢上了在园圃里走溜儿的萧辰钰。
萧辰钰怀妊之后,常有那坐家女儿顽皮的心思,喜在园圃走溜儿。
这日闷逐心绪,身旁仅从一名侍女,萧辰钰又在园圃四处走溜儿,忽然一个三尺蒙童窜到眼前,险些撞了她。
萧辰钰吓了一跳,捂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出出溜溜的退了一步。侍女忙上前扶住萧辰钰,作色一问:“汝是何人?”
薛伯容双膝“扑通”一声,倏跪于地下,支支吾吾的自明身份,恳求萧辰钰不穷究他冒冒失失的举止。
薛伯容没见过萧辰钰,能一眼认出来,是因她妆扮华贵。
萧辰钰身穿红衣白素裙,头带金步摇,耳着明月珰,手饰玉条脱,珠光宝气绕身,单立在哪儿,六宫粉黛已无颜色。
薛伯容俯首低眉,眼皮儿大大掀开,下死劲儿的看着萧辰钰,庚齿看起来与母亲相同,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萧辰钰见眼前的孩儿白净乖巧。虽说是惠贵人可憎,但不必迁怒于无辜孩儿,再想腹中孩儿一张水扑花儿的脸,她不觉一笑,差人送他回惠贵人居处。
惠贵人气蛊薛伯容不听她嘱咐,私离居处,但得知他与萧辰钰逢面,念头一转,复起了坏心思。
当下有一种神不知鬼不觉加害人的巫术,世人称为“厌魅术”。
厌魅术,只需扎一小草人,附上欲加害人的生辰八字,对着小草人口念骇人咒语,术即成。
惠贵人想过用厌魅术加害萧辰钰,但此术害人害己,一旦沾手,自身将惹来千灾万祸,她不敢自招麻犯,却借此术来释心中欲。
当晚,惠贵人逼着薛伯容饮下一碗汤羹。
羹里放了毒药。
毒药少量,无性命之虞。
汤羹落肚半会儿,薛伯容筋脉横解,鼻窍鼽衄双出,不一个劲儿喊痛,惠贵人佯装担忧,不一个劲儿让侍女唤来医工。
景帝膝盖下仅有伯容一子,得了此耗,立刻撇了事务亦来探望。
医工早被惠贵人用黄白之物收买了心,他眼不眨,嘴不岔,直道:“皇子面状奇怪,不像是病状,却像是有妖物缠身扰魂。不知皇子近日,去了何处?可有遇到什么怪事?”
医工话才落,惠贵人泪从眼梢乱抛,扑在景帝怀里作泣:“他就一直待在此处,哪儿也未曾去过。莫不是有妖氛深贯皇宫吗?”
薛伯容疼得也是珠泪四溅,与母亲泪眼相看的当口,母亲一直朝他溜眼色。薛伯容犹豫片刻,把今日走溜儿到长秋宫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今日儿臣去了长秋宫。始入内,看见地上有个贴着生辰八字的小草人,拾起来不迭一看,忽就有狂风兜头吹来,登时觉得毛发森竖,呼气不畅,身子将倒之际,皇后走来,就手取走了儿臣拾起的小草人。儿臣见皇后头上罩着一团森森黑气,吓得精神一抖,拔腿就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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