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陵听了,深以为然,道:“一个单枪匹马的人,进去是两脚着地的进去,出来的时候就是脚朝天的出来。”
秦妚嘴上漾开一抹笑容,又道:“萧安谷性轻急躁,早就揿不定要救人,只要有一点点机会,管他是窞穽还是别的,他一定会来,绝对会来。而且他不是单枪匹马。夫君是不是忘了他本将恭喜,与他恭喜的女子不也在城中吗?听说那女子有个阿弟,或许他二人暗中有勾结。”
“没有忘记。我早派人去寻过,他们早已不知所踪,或许趁乱跑出城外了罢。他们翻不出什么浪来。”顾世陵道。
他没有见过武娇。武娇的阿弟武长青他在泮宫见过一两回,身材琐小,和个猴儿一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能耐能与萧安谷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秦妚眉毛展开,与顾世陵附耳道:“夫君既担忧萧安谷知是窞穽而不敢来,那妚儿再给夫君献一计吧。既然尤氏和陈氏在手,就该好好利用。夫君对城内人说要处刑陈氏,或者尤氏,反正如今城内外消息不通,江陵侯并不知道此事,萧安谷既在城中,听了此消息,一定会来相救。到时候夫君就可轻而易举地擒住萧安谷,一石二鸟,只得不失。但是夫君可不能对尤氏与陈氏说是要处刑她们,而是要说用她们换了城池,以萧家人的性子来看,若知道自己将被敌军公开处刑,有损萧家脸面,定会就罄了结性命。”
秦妚余谋略高,顾世陵心里微微动容,没有立刻回答她回答。
抓两个妇人在手,还有一个原因。江陵兵士不得他心,有这二人在手,那些兵士才不敢造次。
秦妚窥其内心有动容,轻解了衣扣,露出一截又一截的娇躯,至衣裳退干净,她做出媚状靠近,道:“夫君就依妚儿之计吧。”
顾世陵看着秦妚,心绪飞到了另一头。
他一直被人冷眼看待,即使当年成为副君,在景帝膝下过日子时,常被人戳背脊,大多数老臣子老宫人也从未正眼瞧过他,与他说话时都是捉鼻回答。
再后来到了益州,汉中侯嬖爱小妻,他一个“长子”活成了卑贱之流,得做着卑微姿态,承颜侯色。
秦妚是第一个奉承他顾世陵的人。
看秦妚温香软玉般的奉承,顾世陵心里毫无波澜,但很是受用,想到将来不久让九州人俯首称臣,他爽然若失,手不禁在粉股上下摩挲。
青天白日,秦妚也不怕羞,很快做出了该有的回应。
顾世陵摸到了滑腻的东西,心情大好,痴痴匿笑着,拥秦妚入帐中成了一场温柔地缱绻。
渚宫烧毁之后,顾世陵暂居之地是萧氏的旧府。渚宫建成之后这座萧府一直没有摧毁,风吹雨打几十年还是坚固如初,全然没有倾顿的迹象。
尤氏与陈氏被关押的地方,曾是萧府藏兵器的屋室。此是背阳之室,白日不见阳,夜晚不见月,长年云蒸础润的,不论春夏秋冬,人一进去冷汗骇汗必交沁。
顾世陵把尤氏陈氏关在此,实属是存了折磨她们身子的肺肠。
劲阴杀节,寒冰四沍,小疾大疾最喜缠人身。
尤氏病笃多时,容颜日销月铄,脸色比黄甘甘的老福橘还要深几分。
顾世陵在实行计划的当日才来看她二人,先说用陈氏换了城,不一会儿陈氏就能离开此地回到萧瑜身边。
后来他对着尤氏说了些风凉的话,每一句风凉话都与萧婵有关。
尤氏左耳听,右耳出,丝丝两气地端坐着,混浊的眼睛看着似乎要落地一样。陈氏更是对他待搭不理。
顾世陵离去后,尤氏混浊的眼睛变得清澈如涤,她从暗处取出一把长剑,推到陈氏面前,道:“瑜儿是个孝顺之人,见母亲在敌人手中,怎会有气势?那江陵必然永远易主了。我儿,需借你之手,刲了我头颅,涵送出城,告诉瑜儿,不必犹豫。”
这阴室藏着剑,顾世陵并没有想到。剑刃晶光夺目,陈氏体颤声颤,摇头不肯应尤氏之举。
尤氏温然道:“我早已是半只脚跨入黄土之人,朝不保暮,如今膝下有子有孙,百福尽享,不可再贪得无厌了,若是能再见上一面茑茑,我也就知足了。”
提到萧婵,尤氏泪盈眶而骤落,叹了气,道:“唉,不见也好……此事还莫让茑茑知晓啊。那个孩子呱呱在抱时来到江陵,嬬嬬然像极了一个粉圆的团子。一晃二十年嫁作人妇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玩闹,真好。”
陈氏的眼泪和着尤氏说的话流下,她走到尤氏左肩头坐下,道:“母亲,夫君他们定然有办法的。”
“我呀,昨晚梦见辰钰了。”尤氏说到此跟前,失了平时从容的常态,以袖遮面,嘤嘤掣缩起来,“她说,阿父还是喜欢念念叨叨的,喜欢在耳边念个不停……她一定是想我了,否则不会梦来我梦里,其实我也很想她啊。”
尤氏抱着终天之戚活着,她恨当初为了己私,让萧辰钰在身边多留了两年,若不是这样,她早做人妇,也不会入宫为后,最后死于咫尺深宫中。
尤氏无时无刻无不轸念女儿,陈氏自然知道。
萧辰钰生于七月,亦死于七月,生辰与忌日相差十天而已。萧婵还未嫁人时,每年到了七月,她只是夜里伤神,萧婵嫁人之后,她至早到晚都是精神罔罔,提不起一点劲儿。
尤氏把刀握在了手中,道:“你也是个孝顺的,要亲手刲我头颅,确实是难为你了。我已老了迟早当晚都要走的。我早一些走,你们便能团聚。”
这话才落,利剑迅雷不及掩耳的绞上脖颈,只听“呲”的一声,血溅三尺,尤氏头颅与肩胛骨已脱了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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