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住院,怎么会不能带东西进去?
很快的,她便看到前方那家医院的招牌便明白了,那家医院是家精神疗养康复中心,说得直白点,就是精神病院。
柳葭把车子停好,取了计时卡,带她往里面走去。
医院门口是铁门把守,门栏上还卷着铁链,他们是从偏门进去的,整个过程都给人带来种深深的压抑感。而医院里面的环境却还不错,人工草皮碧绿可爱,几幢住院楼都是白色的,远处还有座古老的钟楼。
俞桉问道:“你妈妈……严重吗?你以前都没有说过。”
柳葭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以前挺严重,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现在已经好很了,至少她现在已经认得我,而且也很少会发脾气。”
精神分裂。俞桉表情严肃:“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这种精神疾病也并非无法愈合的,配合药物和专业的心理治疗,定会有效果。”
柳葭见她这么小心翼翼,便反过来宽慰她:“嗯,我妈妈是后天受到刺激才发病的,医生也说可以治愈,我这年去看她,觉得她已经好很了,也许过不了久就可以出院。”
——
她们在住院部楼下由护士检查了柳葭带的物品,又登记了下进出的日期和具体时间,护士微笑着看柳葭:“最近你妈妈的情况都挺好,听医生说如果能这样保持段时间,你就可以接她出院了。”
柳葭点点头:“那实在太好了。”
她领着俞桉上了楼,到达走廊尽头的那间单人病房,房间倒是布置得十分温馨,窗台的琉璃花瓶里还插着娇艳欲滴的粉红色百合。
俞桉只看见房间里有个背影窈窕的女人坐在书桌边上,桌子上摆着面制作精美的镜子,她手挽着柔美的长发,手拿着梳子,下下缓缓地梳着,她每下都梳得很耐心很慢,好像可以坐在那里梳天的头发。
她顿时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女鬼转过身来那瞬间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失礼,可是这种诡异的情景根本让她无法遏止自己的想象力。
只见柳葭脚步轻盈地走过去,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羊毛披肩,披在她身上,语气温柔:“妈,我来看你了,还带了我的朋友过来呢。”
柳葭的母亲望着镜子里,梳头的手顿了顿,反应有些迟钝地开口:“你是……哦,柳葭啊。”
柳葭顿时笑了,低□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是啊,是我。”
俞桉默默地想到个专业名词,心理性认知障碍。她想起柳葭之前说过至少她的母亲现在已经认
得她,可见前几年在她的认知中,是根本不记得有柳葭这个女儿了。
柳葭微微仰着头,像是变回了小女孩,依赖地跟她撒娇:“外面太阳这么好,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是很想出去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柳葭的母亲拉起她的手,笑道:“好啊好啊,我们走吧。”她转过头看见俞桉,脸色又有点阴沉下来:“这是你妹妹?她长成这个样子?”
柳葭忙道:“你弄错了,她是我的好朋友俞桉,是个博士,很厉害的。”
俞桉立刻换上灿烂的笑脸:“是啊,我是柳葭的好朋友,她说今天要带我起过来,阿姨你长得好年轻好漂亮。”
她这句话虽然是恭维,但也不完全违心。柳葭的母亲长了张雪白的瓜子脸,五官古典,好像画卷上的古代仕女,柳葭虽然五官脸型十分像她,却还不如她长得美丽。
被夸年轻漂亮,任何女人都会高兴,柳葭的母亲也不例外,她微微笑:“你也很漂亮。”
俞桉捂住脸:“天哪,被美女夸漂亮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有愧,我受之有愧。”
柳葭忍不住打击她:“那是客套话,你别当真行么?”
俞桉立刻反击:“我不就是曾说过句你化妆前后不是个人嘛,你至于记恨到现在?”
她们搭唱,直逗得柳葭的母亲笑个不停。她手挽了个,路上碰见病友,还有人问:“原来你有两个女儿啊。”她也笑眯眯地回答:“是啊,这个——”她拍拍俞桉的手:“还是博士呢。”
她们闲聊了几句,柳葭的母亲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也大学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吗?”
柳葭笑着道:“当然啦,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签了合同。”
“那就好,听说现在工作很难找,我还怕你找不好工作,到时候还得低头去求那个男人,想起来就恶心。”
俞桉斜过眼,无声地发文:“那个男人是谁?”
柳葭道:“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做,再说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用口型说了“我爸”两个字,然后悄悄地指了指自己的母亲,又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再问。
俞桉立刻了然,她知道柳葭父母已经离婚,看来柳葭的母亲还是很恨她父亲,连个称谓都不肯给,只用“那个男人”来代替。而柳葭为了不刺激到对方,只能用“他”这个词来指代自己的父亲。
虽然现在的婚姻就像是织毛线,织得不顺手就随便拆,不想织了就随手往边上扔,可是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双方都是无可替代的。
“阿姨,你放心好啦,柳葭签的是容家的公司,她的顶头上司可是容谢,是容家将来的掌权人。”俞桉尽往乐观的方向说,“以后等容公子上位,她的前途可就片光明,要知道柳葭现在可受器重了。”
她这句话讲完,只见柳葭的脸色突然变得惴惴不安,俞桉有点摸不着头脑,便去看柳葭的母亲,她皱着眉,脸色阴沉下来,缓缓问道:“柳葭,你的老板姓谢?”
俞桉立刻就明白自己可能哪句话说得不对了,她知道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往往十分敏感,会因为个词或是句话突然勃然大怒,她连忙补救:“阿姨,是姓容,不是姓谢,你听错了啦。”
柳葭的母亲还是瞪着自己的女儿:“真的?你最好不要骗我,你小时候直都很听话,从来不说假话。”
柳葭勉强笑笑:“真的不是,妈,你相信我,我肯定不会骗你的。”
“那样最好,我早就跟你说过,姓谢的都不是好人,男盗女娼,你要是跟他们混在起,我……我打死你算了。”
男盗女娼……俞桉不禁咋舌,这得是大仇。
柳葭直说着宽慰的话,好不容易才把对方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