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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之园”游乐场的正门早就已经关闭,只剩下后门处还停着一架小型飞行器——这是主星最流行的一款悬浮轿车,此刻斋藤先生正坐在驾驶位上昏昏欲睡,根本没注意到刚刚还在播讲的深夜恐怖故事强制性换成了实时新闻,可他一个字都没听到,反而是后车门被拉开,Omega热情动荡的信息素熏醒了他。
“呃,上将大人……你回来啦……”
洛尤尔把包裹在黑色风衣里的陆云夺放下,随手从挡风板底部的冷藏柜里拿出一瓶商务矿泉水,拧开,递到陆云夺嘴边,问前座的司机:“酸雨?”
他身为联邦上将,向来对各种新闻很上心。
斋藤一听,可不是咋地,就他小憩一会的功夫,电台正对D区的酸雨降临事件进行即时报道,称消防队员已经到位,正在规划人群疏散跟紧急避难活动。他赶紧打开了屏幕影像,还未调整准频道,就见苍茫闪现的画面里人群攒动,慌忙逃窜;站在镜头线的现场记者迅速变换着口型却听不清一句台词,反倒是背后的围观群众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惨叫,导致电路收到冲击,刺耳的“哔哔哔”声令三人都忍不住皱眉。
尤其是脆弱的Omega,有“外人”在,想扑到Alpha怀里又根本不敢,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洛尤尔摆了摆手:“关掉。”
“呜呜——”陆云夺心惊胆战地喝了一小口水,把瓶子抱在怀里,注意力全放在前座的斋藤身上,只要“司机”一动,哪怕是调转方向盘,他就不禁脖子一缩,像有谁要揍他似的。
“北极熊”他都不怕,但是怕人。
Alpha把他的水瓶夺走,将他抱在怀里轻哄:“很快就到了。”
陆云夺攀到了上将先生的肩膀上,整张脸闷在对方的颈窝里,柔柔地撒起娇来:“回家……想回家……”
“嗯,马上回家。”
“难受了……快点回家……”
“这里又难受了?”
Omega的内裤因为湿得厉害被丢弃了,Alpha的手指一钻进他的裤裆,就能握住硬起的小肉芽,撸动,抚慰。
陆云夺害羞又困扰地:“有人,有……他……”
“当他不存在。”
“啊……”
这段对话听得斋藤同学那叫一个囧,他就不敢想象身后的两人究竟在干什么。给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都不敢回头偷看,也绝对不敢相信上将大人居然再给一个Omega在线打飞机。
没过多久,后座处就传来一阵“啧啧”水声,“咂”来“咂”去,黏黏糊糊的,很明显是在接吻,Omega那抑制不住的呻吟娇喘更是让每一个Alpha听了都把持不住。
斋藤只能全神贯注地盯准前方的路况,不能有一点含糊,否则就不是单单被炒鱿鱼那么简单了。
一A一O在暧昧缠绵地耳语着,不时溢出情到浓处的惊呼,然后就是上将先生抽纸巾的声音,足足抽了半盒。
这段路开了多久,后座的两人就舌吻了多久。
到最后陆云夺的舌根子都发酸,才到达了D区。
谁知,离着老远的距离,斋藤就望见巷口被拉上了警戒线,那荧黄色的安全带被拉的很长,同时,有豆大的雨点砸在了挡风玻璃上,他开启了雨刷器,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一点,可那“吱呀吱呀”的雨刷器登场没几秒钟,就被雨水消融了一小节,从中折断,立都立不稳,小幅度地蹦跶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幸好车身的材质足够牢固,三人才能幸免于难。
斋藤受上将的指示,打了个电话,十多分钟以后,几个消防士兵便打着特制雨伞跑了过来。
这套橙色战服是使用防酸的材料制造,看起来像老款宇航服,一直包裹到头部,圆不隆冬的,只能露出眼睛,有点在拍“生化危机”的感觉。
小队长面色严肃,对他们做了几个“注意安全”的手势,又交流了一阵,才把警戒带拉开放行。
悬浮飞行器一路缓慢行驶,开到了临时搭起来的救助站。帐篷群已经搭好了几十个,下面满是闹哄哄的人群,他们哭嚎着、哀叫着,手足无措。其中几个哮喘与过敏症迸发的病人更是直接僵着身体晕了过去,白衣天使们在混乱之中也再有条不紊,正在冷静地交流动作着,实施现场抢救。
陆云夺从车上下来,习惯性地回头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一瞬间,震惊得目瞪口呆——
天空已经被灰色的云霾铺成了灰色,那些恶魔似的气团疯狂变换着,压抑得无语言表,使人无法呼吸。有滚滚雷声交杂,银色的闪电打在一排排老式的公寓楼之上,景象破败,宛如世界末日。
消防队员打着伞在外挂楼梯间穿梭,挨家挨户地敲门,居民们来不及换防护服,只能缩在军用的披风下面,尽量避免酸雨淋到自己。而有的人不小心,被腐蚀掉一小片皮肤,就会惨叫出声。
没办法,这种宇宙酸雨酸性超强,硫硝盐都没有它霸道,能使非金属建筑材料表面硬化水泥溶解,出现
', ' ')('空洞和裂缝,导致强度降低,从而损坏建筑物。使建筑材料迅速变黑,被人们称之为“黑壳”效应。
而现在,它渗入土壤之中,使这几栋小公寓的地基与承重墙遭遇重创,随时都会有崩塌的可能。
救援人手还有一大半并未及时赶到,尚在路上,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力。
几个士兵刚从楼里出来,他们应该来自上将大人曾经带过的一个营列,看到往日的指挥官立马清一色地站了个军姿,整齐划一地敬了军礼。
隔着厚重的装备洛尤尔都没看清他们是谁,随意点了个头就开始往身上套防护服,而助理斋藤也没能准时“下班”,开始穿戴消防用具。
陆云夺那个急呀,求着一旁的后勤人员,总算得到了一件从受伤救生员身上脱下的战衣,还没等穿,便被一个高大的“消防士兵”制止了。
如果眼前的Omega此时还一如往常那样冷静睿智的话,洛尤尔不会阻拦,甚至会布下详细的行动命令,保护着他进入现场,与他共同作战。
但换做是腺体发炎、还在发情期中的Omega就另当别论了。
他自己都顾不好自己,情绪还极其不稳定,脆弱的很,他不想让他做任何跟危险沾边的事。
陆云夺慌得直上火,去抢消防装,再次被人按住了肩膀。透过一双宽大的防护镜,他看到了一双能让人安心的墨色眼眸,黑耀石一样的瞳仁被救助站里的冷色光线映得熠熠生辉——那人用厚重的手套指了指一旁哇哇大哭的小男孩,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来:“你看那里,他的玩具找不到了,你去帮他找找,好吗?”
被雨点打的轰隆作响的棚子下方,有伤员在担架上捂着腿痛哭,有年轻的姑娘在急切地寻着信号给恋人打电话;陆云夺楼下住着的老奶奶老花镜都碎了,正拉着医生的手说着她的猫;而楼上住着的摇滚朋克少年一改往日的风格,此时抱着吉他为摇篮里的婴儿弹起了民谣。
身体健全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谁也没预料到,灾难来得如此之快。
Omega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Alpha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救助站,一头冲进了街区对面的楼道里。
他止住泪水,挽起了袖子,跑到布棚的另一面帮助志愿者从载货飞行器上接下一箱箱救助支援。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给受难居民们分发饼干、香肠与牛奶……还有,给圈起来的宠物狗们铲屎。
忙活了三个小时之后,陆云夺累得满头大汗,可算盼到了上一波消防士兵们的回归。
洛尤尔跟另一位战士是将一个老爷爷连人带轮椅一整个给搬下楼的,他们护着灾民跑回营地,换另一批消防英雄上场。
Omega很激动,想抱抱他的Alpha,可这里人太多,他最终没下得去手,只是抓着Alpha被利刃刮坏的衣摆暗自心疼,好在人无大碍,除了呼吸尚且不稳,且极度脱水。
等附近被害范围内的群众都脱离了灾区,汇聚在救助营地内等候发落,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
陆云夺小歇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行李——
糟糕,他所有的东西还在家中,那其中包括父亲的遗照以及各种遗物:有他生前手写的日记、烘干的花种标本、给母亲的定情项链、爷爷送的小海螺……
还有,陆云夺最珍贵的勋章与战事留影。
不能丢……得拿回来……
连衣服都没换,他猛地站起来,就要冲进雨里,果然,一伙人立即把他给阻拦住了。
洛尤尔问:“什么事?”
陆云夺喃喃低语:“我、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这么问着,上将先生放下没喝几口的矿泉水,再一次带好了头盔。
“嗯……很重要。”陆云夺看着Alpha的眼,“我要自己回去。”
“你不可以出去,”Alpha没去看他,抬手下令让其他人撤回,并不准备因为一些“私事”而再大动干戈。叫斋藤把其余人都稳定好,他问,“都放在哪?”
“在衣柜!左边的衣柜里……都是……”
“我知道了。”
陆云夺还没讲完,话音未落,上将大人橙色的身影就又跃回了阴霾之中,黑色的雨靴在水坑里落下一圈圈的涟漪,练成一长串,蔓延到破败公寓的入口处。
因为再不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远处,洛尤尔刚踏上外挂楼梯,酸雨就把电线打的噼里啪啦作响,一根超高的混凝土电线杆直直倒下,歪歪斜斜砸在了三楼的缓步台上,估计房梁内埋没的天然气管道也有碎裂,刹那间爆出大朵的蘑菇状火苗,火光滔天,连云彩都被染成了血一样的鲜红!
陆云夺看傻了,整个人都脱力跪到了地上。
这……怎么会……
都怪他、都是他不好、偏要去拿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他怎么这么任性、这么自私!?
雨还在下着
', ' ')(',他无数次想冲出驿站,却无数次地被制止了。
所以他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不会有事的,洛尤尔不会有事的,他是联邦上将,是全星际的骄傲,他经历过的战役远远不止于此,比这危险百倍他都会平安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火越烧越大,陆云夺远远望去,看到自家的楼体都快散架了。
“轰隆——”
公寓的整整一侧都莫名降低了一截,生生陷入了地面深处,地面上裂出一条巨大的裂纹,把草木吞噬其中。
斋藤在边上安慰着他,他平静地哭了半晌,没再有多余的举动。
他心想,反正如果那个人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
人群都被救护飞行器送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洛尤尔才从滔天火光里归来。
上将先生左肩扛着一个用床单绑成的布袋,右臂之下夹着一只三花小狸猫。
担惊受怕了半天之久的Omega还哪里顾得上周围的眼光了,一脑袋拱进了Alpha的怀里,小声道:“对不起……”
营地这一边还有三三两两几个护士在善后,都装作没看见,由着这“两个A”卿卿我我,腻腻歪歪。
洛尤尔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护目镜后的眼神宠溺,可惜傻兮兮的Omega什么都没发觉。
不知不觉,滚烫粘稠的液体已经在陆云夺的肩膀上滴了好久,他恍然领悟,从Alpha的怀里抬起脑袋,猛地看到对方的手臂上裂出了一大块皮肤,防护服的布料到底是没抵住小型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把上将先生的手臂表皮炸烂了一片,血淋淋的,跟碎布条粘合在了一起,叫人不忍直视。
陆云夺心里的滋味,跟吞了一千根针一般难受。
两个护士拿着镊子跟消毒棉给洛尤尔清理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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