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但是非常尖锐，细小的波动刺激着祝原的本能，几乎要释放出自己的那部分信息素去回应。
但是祝原抑制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个“姓常”的NPC此时此刻已经转过脸来，目光紧紧盯着祝原。
NPC开口的时候，祝原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屏住了呼吸，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NPC口中，有一个小型金属的发声器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
祝原想到了之前那个游戏中的“接待员”，也是这样的。
“你好，祝原监狱长，我这里有一份来自总局的工作指示，你过目一下。”
那个人机械地说着话，机械地抬起手，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张A4打印纸。
白纸黑字，字很少，只有几行。
祝原大致扫了一眼，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因为此时他还是以监狱长的身份出现的，表面工作一定要做好。
【二层监狱参与紧急维修工作，要求监狱长协调狱警，杀掉目前监狱里的所有死刑犯，请于后天零点之前完成工作。】
后天零点，就是游戏结束的时候。
这一行字是最引起祝原注意的，其他的大多是些没有用的废话。
祝原问道：“怎么选在了这两天，不能把时间往后推一推吗？”
NPC没有回答，直直地看着他，然后眼皮僵硬地耷拉下去，又抬起来，整个眨眼的动作极其缓慢。
这个动作，配上他本来沧桑的气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NPC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包，转身走了，只剩下拿着一张纸的祝原，站在原地皱起眉的常启越，还有，紧绷着神经的众人。
“纸上写了什么？”丁铄打破了寂静。
祝原把那张纸递给他们看，他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纸上，他走到离常启越较近的一面，问道：“那个人？”
常启越漠然道：“我不认识他是谁。”
祝原以为常启越可能是与家里人关系不大好，所以故意这么说的，犹豫地说道：“可是，他和你……”
姓氏相同，长得很像。
这两点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但是不是那样的。”常启越这句话说的很认真。“我的父亲在三年前因为一些事情去世了。”
祝原愣住了，三年前，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性别分化试剂研究出来，所以说，这个人……真的不是常启越的父亲？
“他的确很像，像到连我都惊讶的地步，但是人不能死而复生，这是常识。”常启越说着，把牢房的锁打开。
“冒昧问一句，去世后是火化的吗？”白流川问道。
如果不是火化，或许可能通过尸体采集到一些信息，从而模拟出这样一个形象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常启越的回答否定了这个方面：“是火化，我亲自跟随了整个流程。”
“那……为什么？系统已经神通广大到这种程度了吗？模拟外貌就算了，连各种细节都……”叶席不解。
祝原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常启越的眼睛，常启越目光深沉，淡定地回视。
“他曾经在工作室里工作。”常启越的话使得众人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从没有交流过彼此的家庭和生活情况，只是互通了职业，一方面，在生死面前去刨根问底没有意义，而且会伤害感情。
大家没有想到，常启越的父亲曾经参与过游戏的制作。
一时间，心中复杂，他们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或许有怨恨，或许有迷茫，或许这些都不是真正流露出来的情绪。
如果真的要描述，这种感觉，似乎和之前大家知晓江殊参与到了工作室中时候的感受，有一些相似之处。
祝原从背后握了握常启越的手，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曾经的队长，这两个强大而值得依赖的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强迫自己陷入生死的决绝之中。
系统一直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击溃常启越，Alpha试剂的暴烈因子是身体层面的，祝原第一次游戏中那个标有70号的门，和现在这个突然而至的NPC则是精神方面的。
这是一种观念甚至信念的摧残和抹杀，祝原想到，或许正是这样的过往，才真正意义上造成了常启越如今内敛沉静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