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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暴。
是滔天巨浪。
是深渊。
......
楚湘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了层薄纱似的透出冰凉的冷色调，稀薄的空气、距离恒星遥远的距离和冷森的血腥气让他的神经微微抽痛，有种大病初愈后的虚弱感。
在这样的世界中，唯有身边人是唯一的一抹暖色。
楚湘不自觉地动了动，记忆回笼，知觉也渐渐恢复，逐渐意识到自己此时正结结实实地枕在一个人的怀里，而这个人的气味，他无比的熟悉......
“...秦淮。”楚湘的声音哑的惊人，甫一开口，差点没说出声儿来。
秦淮“嗯”了一声，见他醒了，才小心翼翼地松了手臂，用拇指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深沉地盯着他说：“...我送你回去。”
楚湘皱着眉，挣扎着爬了起来，触目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形容可怖的断壁残垣，他们的不远处，静静矗立着一具极为残破的机甲残骸，舱门已经被彻底撕碎崩毁，太空中零散散落着的合金碎片、星球岩体在机身上造成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甚至完全“镶嵌”在了银白色的机身上，斑斑血迹泼溅在他们周围，晕染得到处都是，怪不得空气中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材质坚固的作战服都在可怕的风暴中收到了严重的损伤以至于楚湘不少裸露在外的皮肤挂了彩，但绝没有什么大伤。
所以，这个伤是......
楚湘的思维有点迟钝，视线从秦淮眼神闪避又黯淡的眉眼和苍白的嘴唇向下望去，只见一个足有成年Alpha大腿那么粗那么长的合金碎片从秦淮的后背直接插进了他的身体，又从腹部捅出，虽然绑了止血纱布，但处理手法堪称粗糙，到现在仍在往外渗血，干涸的血迹从甲舱一路断续地延续到身前，楚湘愣了一下，在脑海中推断出了当时的情景。
由于星辰引力和特殊磁场引起的风暴完全将机甲卷入，他们幸运地被某一颗星球的引力所吸引从而能够着陆而不是在太空中被撕成碎片，但速降带来的冲击力完全损毁了机甲，以至于秦淮抱着他直接被甩飞出去，作了肉垫子。他身上的伤也是因为保护自己才......
“楚湘？”秦淮神色一黯，手脚局促地将身体稍稍挪远了一些，尽量不碰到他，低着头闷闷地说：“是...征远星吗？等、唔——”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楚湘吻住。
两人都很久没接吻了，但唇瓣只不过互相磨擦辗转了几下，气氛就瞬间热烈起来，由于失血和低温而变得冰冷的嘴唇也因此火热起来，情热的火焰悦动着，燃烧着，很快便让他们双唇间发出了“啧啧”的水声，难舍难分的舌头在口腔中互相推挤、交缠，不停地刮过敏感的黏膜，也让他们的唇瓣变得濡湿起来。
之前的那场爆炸对楚湘的精神世界产生了非常明显的创伤，他变得尤为冲动和情绪化，脆弱的神经接受不了“忍耐”这种程度的劳烦，让他发现自己居然很难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楚湘喘了口气，缓缓退开，两人嘴唇中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他看着秦淮，眼神涣散了一下才重新聚焦。
他承认他冲动了，将近一年未见，两人之间什么都变了，怎么能上来就接吻呢？
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轻声说：“我先帮你包扎，好吗？”
秦淮没说话，将机甲的保险密钥——一个小小的合金插件递给了他，自己狼狈地靠坐在身后的巨石上，胸口的起伏一顿一挫的，看来伤口除了让他大量失血之外，还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疼痛。
楚湘神色复杂地握紧了手上这枚小小的东西，为了防止操作系统被入侵或者什么其它的紧急情况，每台机甲都会配上这么一个手动操作的“后门”作为驾驶员最后的保障，秦淮就这样将这个关键的东西毫无防备地交给了自己。
虽然机甲本身已经被伤害得千疮百孔，但不幸中的万幸，它并没有完全解体，以至于维生舱中的生存必须物资还是完好的，他们不必面对刚出生死险境，又入没有食物、药品和饮用水的尴尬窘境的状况。
“嘶——”秦淮咬住嘴唇，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没有麻药，他只能生生忍着清创的疼痛。
“疼吗？”楚湘抬了抬手，想帮他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水。
秦淮却一偏头，躲掉了。
楚湘的手于是尴尬地悬在半空。
“...不疼。”秦淮躲闪着他的目光，说道。
“我自己来吧，谢谢你，楚湘。”他甚至十分客气地去接楚湘手里的东西，另一只手伸到后面去，眼看着居然就想直接拔掉那贯穿了他整个身体的合金板。
楚湘喘了口气，忽然有点微微地耳鸣。
“为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秦淮的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秦淮忽地抬头，看着楚湘，却没有回答，而是嗓音哑哑地道：“对不起。”他分明处境堪忧，可眼里却还有光，哪怕是在道歉的时候，看着楚湘的目光依旧是这样专注。
', ' ')('楚湘这才发现，他有这样多的话想问他。
秦淮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挣扎着将手探到一边，摸索着从布满血迹的乱石里捡出了一个黑色的面罩，金属的表层，内里装着滤芯和排扇。他仔细地用手将面罩擦干净，递给了楚湘：“你...用这个。”
这个不知名的星球氧气稀薄，空气中元素混杂，呼吸久了对肺的负担很大。
见楚湘接下，秦淮便摸索着帮他扣上。指尖相碰的瞬间，秦淮略有些颤抖的手指被楚湘一把抓住，握在了手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秦淮。”楚湘轻声说，面罩遮挡住了大片皮肤，显得黑发愈黑，皮肤愈白。
秦淮却露出了有点委屈的表情，闷闷地说：“...等人来了，我就送你回第一军团，对不起把你卷进来，楚湘。”
“第一军团，为——”为什么是第一军团，而不是白薇星呢？
楚湘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过来。
信息素，是埃利诺的信息素。
介于咬后脖子只是为了走个程序，符合名义而已，要不是秦淮的表现，楚湘还真没想起来，现在他的腺体里面还残留着不少埃利诺的信息素，可自己没意识到，并不意味着秦淮会闻不到。
那么，他又会怎样想呢？
一年未见，再见已经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世人眼里前途不可限量的军部少将，保家卫国的军人，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国贼，人类的敌人。面对自己曾经标记过，现在却已经转头别人“怀抱”的Omega，他还能做出什么反应呢？
秦淮能这样，已经是付出了极大的克制，将所有心碎和惆怅都深深掩埋的结果了。
思及此处，楚湘的手顿了顿，不小心动作大了一些，将秦淮弄痛了，腹部整片的肌肉都痉挛收紧，颤抖起来。
“对不起，把你弄痛了。”楚湘有点自责地说。
“...没事，不痛的。”秦淮抽了口气，没发出一声痛哼，看着楚湘，勉力笑了一下。
他比起楚湘上次见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轮廓更加分明，眉眼也更加深邃，此时额上落满了豆大的汗珠，和血污灰尘混在一块，灰扑扑的、脏兮兮的，这样一笑，却意外的帅气，让楚湘心里登时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悸动。
楚湘看着这样的他，内心翻涌着的情感，再次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脆弱的防线，于是他忍不住说：“不是这样的，这个标记......”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离开海蓝帝国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个标记的由来，手上稳稳地用镊子将他伤口里“镶嵌”着的各色碎石子、合金碎片、材料不明的异物给夹出来，继续给他做着清创，看着自己手上沾染上的暗红色的血液，心情复杂。
秦淮沉默地听着，没有插话。
“所以，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湘不知为什么他要说这句话，但说完之后他还是吐出了一口气，拿出消毒和促进愈合用的喷剂，温声说：“可能会有点痛，忍——”
话没说完，楚湘顿住了，却是秦淮忽然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熟悉的信息素味瞬间就将他包裹住，让楚湘下意识地就吸了一口，有些贪恋他的味道。
楚湘不知道说什么好，用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秦淮也不顾腹部撕裂的伤口，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已经干净了不少的血液再次从伤口涌出，甚至打湿了楚湘的衣服。
这次秦淮没再忍着，而是抽了口气，在他耳边小声说：“痛死了...要老婆亲一下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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