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说:“那个人是我。”
礼朗舔去手腕上的蜜桃汁,他垂下手,头跟着垂低了,用两根手指转动着果核。个轮回,又个轮回。他咽下被他嚼得有些无味的桃肉。
礼朗抬起了头,道:“我知道。”
云朵好白,雨却下大了,滴成了两滴,三滴。
柳露说:“警察要来了。”
“啊?”礼朗大惊失色,“你还未成年,要抓也是去抓他吧!”
柳露说:“我妈死了……”
“煤气中毒。”
“她死了。”
礼朗扔开果核,离弦地箭样飞了出去。他身后的自行车摔倒在地,水蜜桃滚得到处都是,礼朗头扎进宿舍楼,奔往三楼,冲到了柳露家门前。门开着,柳露在玄关口,不远处,个女人躺在地上。柳露的肩膀颤颤,他轻声啜泣,边哭边用手抹脸。
礼朗急促地喘气,朝柳露伸出手,柳露弹开了,躲得远远的,靠墙根着,手背在身后,他斜斜看着女人。
礼朗捂住了鼻子,屋里的煤气味还是很重,他不适地咳嗽,说:“是不是做完饭忘记关煤气了,你爸呢?要不要通知他……”
柳露没有看他,眼泪还在流,面色却很冷静。他说:“我上楼的时候遇到他了。”
礼朗掩住了嘴巴,他去拉柳露:“我们去外面等警察吧。”
柳露嫌弃地推开他,礼朗不管,把他拽回身边,柳露瞪着他,好像要吃人,礼朗不怕,握紧了他的手,硬是把他拖到了屋外。柳露狠,抓起他的胳膊就咬了上去。礼朗倒抽了口凉气,他靠在了门框上,呼吸渐渐地匀和平稳了下来。他看着柳露乌黑发亮的头发,礼朗揽住了柳露的肩膀,缓缓地收紧手臂。
他的胳膊上凉凉的,礼朗低头看去,柳露没把他咬出血,他的胳膊上只是凉凉的,宛如淋湿了雨水般。
柳露的脑袋顶在礼朗的胸口,他驼着背,弯着腰,把脸藏了起来,把身体缩得很小。他说,他想回到母亲的怀抱里,他说,他不想出生。
他还怨恨礼朗,怪罪他,甚至刻薄地骂他。
“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吗?你为什么不早年过来?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有病。你不正常……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我恨你,恨死你了。你王八蛋!”
他难得爆出句粗话:“你他妈的王八蛋,不是人!”
礼朗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柳露的头发。
柳露词穷,骂不下去了,他扒紧了礼朗的手臂,怎么都不肯放。
2.
柳露还是回到了二楼,他往走廊最深处走,探头探脑地张望杵在那里的个人影。这个人半躲藏着,身体靠在堆杂物后面,时不时露出撮头发,显出个在抽烟的轮廓。柳露离这个人只有步之遥时,这个人慌了神,转身要跑,柳露上前拦下他。
“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