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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秦喻枝带初十去了西医院,他早和杰尼斯沟通过初十的病情,秦喻枝也十分矛盾,他既希望初十能恢复记忆想起两人过往种种,不论好坏。可又希望他保持原状,乖巧听话又足够粘人。
杰尼斯建议先来医院做个检查,但查出病情并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初十头部无外伤疤痕或肿块,可能是受到外界刺激所导致的失忆,亦或者是高烧没及时就医。
说白了今日去西医院是做样子给倪氏和秦峰岚罢了,秦喻枝握住初十的手,现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让他主动留在公馆,如果西医也束手无策,他再留下初十可就一点理由都没有了。
“现在去哪?”初十看着司机关上车门转头问秦喻枝。
“去西医院找杰尼斯,哥哥前些天不是还问我最近他怎么没来公馆吗。”
“那我要拿糖果给杰斯尼。”初十读不清洋文,颠三倒四也就罢了还带着口音,“他家乡的糖果好苦,想给杰斯尼吃喻枝的,比他的好吃。”
“不用,他不爱吃糖果。”秦喻枝吩咐司机发动汽车,窗外白皑皑的一片,玻璃窗上也染上了雾气。
初十对着窗户哈气成小块的白,才伸出食指在玻璃上很认真地刻画前几日喻枝教自己画的小鸟,“喻枝看,小鸟飞起来了。”
“很可爱。”秦喻枝摸了摸他的头,轻叹口气,字里行间透着几分无奈,“哥哥,过几日你回老宅后可要听话些,不要招几位姨太生气。”
“为什么要回老宅?”初十握住他的手问。
“他们都很想你。”秦喻枝把玩着他的手指回道,眼皮半合,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模样看上去又些落寞。
“喻枝不和我一起去吗?”初十瞧见他摇摇了头,顿时间隐隐有些不安,“我回老宅之后就不能回来了吗?”
“不能。”秦喻枝回复的很快,像是早就预判出了他的答案而进行的对话。
“我不要回去。”
“为什么?哥哥不想四喜吗?”秦喻枝直直地望向他,好似真的在关心他的情绪和想法。
“你也会很想我的,对不对?”初十紧握住他的手,仰起头回望他,“明天吃完饭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我当然会很想哥哥,但回公馆这我说了不算。”
“那我想喻枝了怎么办?”初十轻啄了下他的嘴唇,带着撒娇的意味又重复了遍刚刚的问话,“吃完饭喻枝就带我回来好不好?”
“…”秦喻枝蹙起眉头,佯装为难的样子,可他比谁都清楚猎物已经踏入陷阱了,他目前所需要做的,就是慢慢收网,然后将可怜兮兮地猎物拆吃入腹,“好,都听哥哥的。”
从西医院出来时周围人不由伸长了脖子看过来,秦喻枝身着深色军装,模样俊秀身材高挑,站在人群中本身就很打眼,这会儿怀里抱着个人更是鹤立鸡群,从衣着打扮上看该是这位军官的弟弟,头埋在他颈肩里瞧不见模样,抖着身子哭得很是伤心。
秦喻枝轻拍初十的背凑到他耳边低语安抚,将人抱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初十整张脸都哭得红红的,一路上都不肯同他开口说话,秦喻枝想凑上来亲他却被躲开了,手上却紧紧搂着人脖子不放。
回到公馆初十就跑去找西西抱怨说秦喻枝骗他去医院,里面全是怪物什和好几个杰斯尼,煞有其事,好似不是去了医院,而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事实上西医院设备比起其他几个城市还算齐全,只是初十瞧见好几个蓝眼睛高鼻梁的洋人顿时慌了神,以为杰尼斯和话本里的妖物似的能分身,几个身披白色大褂围上来他当即腿软,任由秦喻枝说什么都不愿意配合,只紧紧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秦喻枝半强制半骗哄让他做完检查,项目其实并不多也算不上吓人,只是他哭闹得厉害,才耽搁了好些时间。
最后做完检查初十两腿刚沾地差点跪下,眼泪扑簌簌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要秦喻枝抱着他出了医院。
早上因为检查初十没能吃早餐,西西安慰了几句后才说备好早餐了问他要不要吃,初十顿时止住了眼泪,正想转头喊秦喻枝,又负气般鼓起了两颊收了声拽着秦喻枝的衣角到餐桌前坐下,拿起调羹吃起了抄手。
“我今晚有应酬晚些回来,下午出门时看好哥哥,别把人看丢了。”秦喻枝赶时间只随便吃了几口,对西西吩咐完低头看了看腕表,起身上班去了。
下午秦舒灵来找初十,两人在街上逛了好些时候,在家西餐店吃过晚饭后,秦舒灵又说要初十陪她在家首饰店逛逛,刚迈进店门初十一眼相中柜台正中间那款玉镯,西西见他目光直直盯着那首饰便问老板,“这个多少法币?”
“小少爷好眼光,这款是我前几日进来的新货,羊脂白玉,成色品相极佳。”老板报完价格后,初十咬咬唇转头看向西西,“少爷喜欢?”
初十急忙点头,西西朝老板颔首从荷包拿出法币,“包下来吧。”
老板见他们身上的服装布料不俗,这会儿看上价都不讲,心底便知是大户人家,又推荐了
', ' ')('几款首饰,秦舒灵皱起眉头,“行了行了,我们自己看。”
老板急忙闭上嘴,而后过了几秒越发觉得眼前这女子眼熟,最后人出了铺子才想起,那不是秦家在北江读书的大小姐么!可她旁边那小少爷倒是从未见过,一旁的伙计凑上前来,“老板,那少爷该就是秦家寻回的大少爷吧?怎么瞧着不太机灵的样子?”
老板眼珠子轱辘一转,轻拍脑袋这才想起那些传闻,而后瞪了眼伙计,“这话你可出去别乱说,被秦家人知道,可没你好果子吃!”
本打算回程时,秦舒灵又说要去服装店买套衣服,最后选了款黑色男士西装,一换上便拉着初十说要去歌舞厅,西西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劝阻,“大小姐,这可要不得,叫二少爷知道的话…”
“你不说不就是了。”秦舒灵打断她未说完的警告,靠在前台指了指店里的西服,像极了一个地痞无赖,哪有什么富家小姐该有的规矩和矜持,“你要不赶紧换上,要不现在滚回去。”
西西咬咬唇,只好抱着西服进了更衣间,再出来时,两位早已经不见人影了,西西愣了一秒,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糊涂!”
初十跟着秦舒灵进了歌舞厅时恰好刚开场,她带着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招来服务员点了些小食和酒水,初十对台上穿着暴露的女性毫无兴趣,一门心思盯着果盘和零嘴吃了起来,秦舒灵气得朝他的额头拍下笑骂道,“你怎么只晓得吃,傻!”
初十揉揉被拍疼的额头,瞥了眼台上的舞女给出了评价,“白得晃眼睛疼。”
此话一出惹得秦舒灵哈哈大笑,“我的傻哥哥,你可一点情趣都没有。”
“西西怎么还没找到我们?”初十用牙签戳戳盘子里的果肉,刚刚秦舒灵带他跑的时候他不乐意,说怕西西找不到他,秦舒灵便骗他说是和西西玩捉迷藏,见他表情真挚纯良,秦舒灵不由撇开视线回了句,“还不是她太笨了呗!”
“西西才不笨。”初十小声嘟囔反驳道,约莫过了一刻钟,桌上的东西也吃完了他更坐不住了,“舒灵,我们去找西西吧?她找不到我们要着急的。”
台上正唱着当即流行曲目,秦舒灵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跟着哼了两句,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看完这最后一个就走。”
眼看台上那位歌女快唱到副歌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在座的众位看客纷纷朝门口望过去,就瞧见好几位身着军装的士兵抱着枪进了歌舞厅,台上的话筒被绊到发出尖锐刺耳的滋啦声,不知哪位女子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整个场子顿时陷入恐慌。
秦舒灵心道不妙,抓起初十的手腕就准备溜,就听见为首的士兵大喝一声,“都坐下!”
话音刚落,一双长腿迈进歌舞厅大门,只见一身着绿色军装肩披斗篷高大男子走进来,五官立体且深邃,一双眼眸毫无波澜,光是站在那儿眼神略过身上就叫人如坐针毡,气场十足。
初十刚要招手喊人就被秦舒灵捂住了嘴巴,拉着他蹲下瞪大眼睛恶狠狠凶道,“不许吵!”
兴许是他们动作太大,那军官环视一圈后直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初十瞧见他后开心地站起身朝他挥手,“喻枝。”
秦喻枝没搭理他,眼神直直看着秦舒灵,盯得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缓缓站起身把自己躲进了初十背后,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哥…。”初十转头看看她又看看秦舒灵,这才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这才抿紧了唇不说话了。
“喻枝,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抓犯人呢?”说话的这位戴着金丝边眼镜,从远处走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听他语气熟稔,想必该是秦喻枝的老熟人。
“说来话长,今晚多有得罪。”秦喻枝乜了眼那躲起来的大小姐,朝他微微颔首,继而扬声朝众人开口,“抱歉扰了各位兴致,还请多担待,今晚全场消费记我账上,算给各位赔礼道歉。”
说完他摆摆手门口那些士兵便撤了出去,台上那位唱歌的小姐率先反应过来,喊后台放起音乐说了几句热络气氛的话,又继续开口唱着。
秦舒灵瞧见她二哥似刀子般剜人的眼神,垂着脑袋朝赵卿尤鞠躬道歉,“卿尤哥,给你添麻烦了。”
赵卿尤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秦家大小姐,忍俊不禁地摇摇头,“许久不见,你怎么好端端打扮成这幅模样。”
“我担心女孩子进歌舞厅吃亏嘛。”秦舒灵小声嘀咕着又将身子往初十背后缩了缩,赵卿尤仿佛这才瞧见她身前那清秀少年,“这位是?”
秦喻枝揉揉眉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卿尤,今日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改日再约你细说。”
“好。”赵卿尤想起这几个月的流言,也大致猜到了几分这位的身份,只是他以前和秦舒寒关系不过只是点头之交,也不好多舌打探。
寒暄了几句,秦喻枝寻了个借口带人出了歌舞厅,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初十咧开嘴露出了几颗白牙伸手想接雪花,看着几片雪落在手心被温热的肌肤一触碰肉眼可见的化成了水珠,但脚上动作没停下
', ' ')('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喻枝的身后,待秦喻枝站定他没来得及刹住车,径直撞了上去,他哎哟一声吃痛捂住了鼻子。
秦喻枝不像往日那般温情询问,只瞥了他一眼见没事后拉开了车门,朝他扬起下巴,“上车。”
初十迅速爬上后座,一双手搭在膝盖上直直地坐着,只有那双眼珠子轱辘转打量他的神色,哪还有上午和人生气的仗势,同那秦家没用精怪的大小姐一般,都是仗势欺人的纸老虎罢了。
秦喻枝坐好后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回老宅。”司机踩下油门发动汽车,后面那辆汽车平稳地跟在后头行驶。
车内寂静无声,窗外还在飘雪,初十忽然想起喻枝答应过陪他堆雪人的,那可不可以是今天呢?他不太敢开口,只敢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雪要一直下,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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