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总有一天也得向父母坦白,他就难得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叹了口气,他自嘲地想到,现在言澈跟他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竟然就提前瞎想到以后的事了。
第二天补课时,言澈破天荒的早来了半小时。理由是家里太冷了,想过来蹭空调。在书桌前坐定后,言澈开口问道:“你和钦不语关系很好?”
安容与心里又惊又喜,权当对方在吃飞醋,抿着嘴答道:“小时候还行,他出国后联系就少多了。平时偶尔聊聊天,回国时见上一面。哥,他就那样,嬉皮笑脸的,跟谁都一副老朋友的样子。”
言澈直直看着他,似乎在估量这番话的真假,嘴上的笑意竟有些冷冰冰的,随即又恢复原状,说道:“昨天布置的作文写了吗?”
原以为对方还会再问上几句,结果却是不甚关心的样子,直接就转移了话题。安容与也不再多想,掏出作文本,洋洋洒洒九百字,字体谈不上隽秀,但胜在工整,一笔一画清清楚楚,比起以前的狗爬体要好得多。
作文题目是“生命的意义”,体裁不限。安容与没打算另辟蹊径,写了篇中规中矩的散文。其实言澈并不会给他的作文打分,只是每次写的时候都让他一定要计时,以此提升写作速度。
除此之外,能给他的也就是一些语法和用词上的修正,以及中心思想的整理,以此保证至少能达到中位线。
成果是喜人的。上次期末考试中的语文和英语作文,双双得到表扬——被任课老师单独拎出来夸奖一番。尤其是语文老师,还偷偷在课后问过他是不是背了好几本作文书,碰巧赶上一道同样的题。
言澈拿起作文本,先是笑着夸他字写得越来越齐整了,然后才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十七年前的一个下午,脱离母亲的身体,幼小、脆弱、柔软的新生命,怀着对世界的疑问、憧憬与向往,开始跌跌撞撞的摸索。吃饭、睡觉成为了婴儿期的全部活动,在那个时代,生命的意义似乎只是茁壮成长这么简单。墙上的日历一页掠过一页,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稀薄着,然后又在某一天,摇身一变,重新诞生于这世上。懵懂的少年在对周身事物的探索中,知晓了这广阔星球上的芸芸众生,大如蓝鲸,小如草履虫,均以某种方式存活于这忙碌拥堵的世界,环环相扣,互为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