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里某个出自其他人之手的印记重合。蔺宋文听见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有难以置信的愤怒和羞耻一起从心底无穷无尽地涌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峙。”
哪怕方敏恩曾向着他袒露自己的心思,可到了这一刻,蔺宋文却仍不敢去想这通电话后面隐藏的那些意味。
“为什么方敏恩会给你打电话?他这样已经多久了?”
“多久了?”
裴峙眨了眨眼睛,脸上因回忆而显出迟钝的神色。
“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闻言蔺宋文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指骨被捏得咔咔作响,有那么一瞬间蔺宋文心里甚至起了杀意。
“至于为什么。”
耐心地欣赏了片刻蔺宋文脸上的表情,裴峙突然走近一步,抬手攀住蔺宋文的脖颈,贴着男人的耳朵,他缓缓笑了一声。
“难道他那天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一直说我是婊子吗?”
耳畔是裴峙仿佛撒娇一般带着笑意的问语,蔺宋文却仿佛石化了一般,做不出半点回应。他只能呆立在原地,任由剩下的那半句话就这样一字不漏地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当然是因为他跟你一样,早就肏过我了呀。”
含着讽刺笑意的尾音轻得像子弹出鞘的利响。
那一日乖巧地躺在他身下笑着问他是不是吃醋了的裴峙在今天狠辣地扣下了那把正指着自己的手枪的扳机。
高速射出的子弹旋转着粉碎周遭的一切,在破碎的空气里呼啸着射向蔺宋文。
他躲闪不及,被正中眉心。
整个人便终于大睁着眼睛,重重地往身后的地狱跌去。
连脸面带人格,任凭往日多么高傲,都在这场以他为主角的兄弟与恋人的背德情事中一同摔了个粉碎。
像个笑话。
蔺宋文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却一时不知到底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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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没有
第52章 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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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仍旧站得笔直,整个人的气质却像一座被炮弹击溃了的高山一般肉眼可见地倾颓了下去。
轻飘飘地抛出话语后的裴峙重新站直身体。他几乎是以欣赏的目光在看待这一瞬间男人脸上那些来不及隐藏的,深刻的痛苦。
痛苦。
是的,裴峙觉得那是痛苦。
因为他很熟悉那样的神色,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裴峙也曾在自己的脸上见到过同样的痕迹。
他心里于是不可避免地生出报复般的快意。
手心在不停地沁出冷汗,皮肤变得滑腻冰冷,后背也跟着绷直发紧,心脏一阵一阵地在胸膛里狂跳,几乎让人眼前都跟着发白。
裴峙的理智便在这种目眩神迷中短暂地离家出走了。
原来他的心脏还活着啊。
裴峙还以为自己其实并不恨蔺宋文,因为他觉得他的心在撞破这场隐秘婚事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死了。可没想到它还活着,不仅活着,怀有的恨意竟然还这么深,以至于自己现在能从蔺宋文的痛苦中觉出快意。
多有意思啊。
裴峙想。
原来蔺宋文也会因为他而感到痛苦,而且是这么痛苦。
裴峙盯着蔺宋文看了一会,然后突然抬起一只手抚住男人的脸颊。
他的目光跟那道迟钝投来的茫然视线相触,有刺眼的怜悯从裴峙的眼睛里逐渐溢出,然后再狠狠扎进蔺宋文的眼底,化成灰尘和沙砾,生出剧痛。
真可怜。
看着那双眼睛,裴峙甚至觉得蔺宋文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也对,自己的情人背着自己跟自己最好的兄弟搞在一起,这个从小到大都是活在鲜花和掌声中的天之骄子一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或许会因为心里浓郁的屈辱感而掉一两滴眼泪也不一定。
可这还不够。
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要借这个办法脱身,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裴峙就已经再没有回头路了。
他只能选择借助方敏恩的手,彻底地,狠戾地,摧折蔺宋文的骄傲,用盛怒和暴戾等负面情绪,将他短暂地困住在这场羞辱之中,给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不可能。”
蔺宋文终于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裴峙知道机会来了。
“你跟他私下见过面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虽然这是裴峙自己亲口说的,可蔺宋文仍旧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算上上次,裴峙跟方敏恩总共也才见过不到十面,而且每一次自己都在场。而且后来方敏恩被调任去了南方整整七年,哪怕方敏恩心里怀了别的心思,可也不可能瞒过蔺宋文的人,所以裴峙绝对不可能和他有过什么。
“是吗?”
可裴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当五官精致的面孔上完全没有了笑意,那双漂亮的眼睛便显出冷漠的色彩。
然后,蔺宋文听见他说。
“你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也包括你在床上肏你其他情人的时候吗?”
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这一句话中碎裂成齑粉,有那么一瞬间蔺宋文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然后他如愿得到了裴峙耐心的重复,和充分的补充。
“我说。”
裴峙后脑一阵一阵地发麻,既是兴奋也是紧张。他知道自己疯了,因为他在冒一个天大的险。
他在事实里掺上谎言,将它们混合着,铸成一柄锋利的,没有刀柄的双刃刀。
在报复的快感和逃离的期待中紧紧握住这头的刀刃,顾不上鲜血直流,顾不上痛苦不堪,裴峙只毫不留情地将另一头捅向眼前的男人。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他七年前曾经把我从片场带走过吗?你知道他给我下了药吗?你知道他强奸了我吗?”
“你不知道,蔺宋文,你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当我好不容易求得方敏恩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救我的时候,你正在和你其他的情人滚床单呢。”
看着裴峙脸上讽刺的笑容,蔺宋文终于再说不出半个字。
这柄由真相和谎言铸成的刀刃最终穿过了蔺宋文的身体,也捅穿了裴峙自己的身体。
他们被同一柄锋利的刀刃串在一起,感受着创口处传来的一模一样的疼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知道过了许久,理智终于拨开那让他头晕目眩的昏沉震惊,在脑子里短暂地冒头。
胸膛里心脏痛得仿佛开裂,蔺宋文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可他还没有死,他仍旧站得笔直,在这里直面这份当年裴峙感受过的痛苦。
“有什么必要?”
裴峙弯了弯嘴角,神色间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轻蔑:“一个男婊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