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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草原翻起绿浪,白云搓棉扯絮,一幅铺展开来的湛蓝画卷中,有雄鹰正乘着气流起伏盘旋,发出声声惊空遏云的鹰唳。
穿着骑装的少女正策马如流星飒沓,远远追逐那雄鹰而行,她在疾风中眯起双眼,静候时机。终于,一阵雪山上吹来的朔风让雄鹰扇动羽翅,随着风向压低滑翔的曲线。
她从身后拔出一支长箭,拉紧弓弦,正如霹雳穿云,直中了那猛禽的侧翅,落下几片乌黑的鹰羽来。雄鹰凄厉地长鸣一声,摇摇晃晃地拍着翅膀,向远处高飞而去。
“唉……”叶英放下弓来,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声。她日夜苦练骑术与箭法,但到底没有习武的底子,一时想要恶补起来也是艰难。
“英姐姐一个月能练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叶煦策马跟上少女,向她露出个清澈的笑容。
叶英摇头:“只学了箭术,也只能缩在城墙上罢了,到底是不能亲自上阵。”
”上阵杀敌自然有魏王和诸将军,英姐姐又何须苛求自己?“少年担忧地望向少女。
他虽然不能提,但这些年以来,叶英的脸色的确在一点点苍白下去。以前只是细微的变化,如今一月多未见,差别才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程度。他感受着少女的生命力如沙流逝,心中充满将再次失去对方的恐慌。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这种熟悉的无能为力,就快将他逼到疯狂了。
叶英凝视着远处迢递雪峰,道:“如果真的是……我不得不亲自赴战场。”
她一直在找寻的那反派角色,线索已经断了。叶煦从裴世卿镇守的雁门带着数百骑人马回来时,也给她带来了京中传信。秦暮在信中说,皇帝年前正在拔除朝中丞相党羽时,孙丞相上表乞骸骨,卫知烆不允驳回。第二日,孙相被发现暴毙于家中。同月,孙贵妃在宫中染病而亡。
她知道卫知烆想等待羌乱平息后,再处置魏王与丞相,可如今二人接连身亡,许多事就死无对证了。这也让她意识到,那双幕后之手正牵动着魏王与丞相,南疆与京城,并且其势力之强、隐藏之深,远在这些表面浮沉之上。所以她思索数日,推断出了最有可能、也最有理由操纵这一切的敌人——
羌。
叶煦有不可言说之事,叶英思难以破解之局,两人并肩而行,却各自满腹心事,竟是一路默默。
待到日暮之时返回龙城中心,却见汉军骑兵正在营外整军以待。五日之前,苍已经带着大部骑兵,联合裴世卿麾下前来支援的数百轻骑兵,前去落城讨伐那拥兵自立的假单于。如今见大部队安然返回,叶英心中一喜,忙策马迎了上去:“顾校尉,可是成了?我们的士兵有损失吗?”
那顾泽正是裴世卿做禁军将军时的属下之一,与叶英在江安曾有一面之缘。小伙子性格又开朗爽直,此时见是她,立刻露出个欢欣的笑容道:“成了!我们的人没怎么打,那些匈奴士兵早就恨得牙根痒痒,进了落城就是一通大砍大杀。匈奴皇帝也真是挺猛的,直接一个人骑马冲进了大营,生擒反贼,吓得那太后也服毒自尽了。”
“……太后自尽了?”叶英心下一沉,脑中忽然浮现出狂欢宴上,一个正与狼王翩翩共舞的明丽身影。
“是啊,您是没看见,那女人不知是用了什么毒药,全身都冻得僵冷了,还睁着眼睛。”顾校尉摇头叹息道,“这些草原女人倒都是些刚烈性格……”
少女从怀中摸出一块铁牌丢给顾泽,嘱咐道:“顾校尉,你带着我们的人去龙城郊外马场,凭这块牌子挑选千匹匈奴良马。明日,我们就返回雁门。”
交代完选马之事,她才纵身下马,独自朝着王帐走去。
王帐内空无一人,却盈满浓烈酒气。高大矫健的匈奴狼王征袍未解,独自倚在王座之上,身周皆是华光璀璨,面庞却浸在寥落的暮色中。
分明是乘胜凯旋,却颓丧似满盘皆输。那一刻,叶英觉得他跟卫知烆像极了。
男人懒懒开口,声音喑哑如烂醉,却依旧含着狂放不羁的气势:
“明早就走?”
“明早就走。”
“操他妈的!”狼王将手里酒壶一扔,就开始扒自己身上的盔甲,露出骨感的肩颈线条与宽阔的胸膛,“快来,最后让你肏一次……肏完赶紧滚……”
他卸甲的速度比叶英走上前来还快,光裸着健美修长的身躯,醉卧在那柔软皮毛之上,雪白的肌肉随呼吸起伏,如同一尊完美的石膏塑像。
少女伸出指尖,从他的肩胛顺着脊椎缓缓滑下,抚摩过凹陷的腰窝,滑入饱满的股沟……
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笠日清晨,汉骑带着千匹膘肥体壮的匈奴良马离开龙城,借道托木尔雪山直接前往雁门。而匈奴单于因身体不适,未能前来送行。
“你这里的伤口,怎么回事?”梅凤澜踏上马车前,凝眉指了指少女脖颈上道道淤红的齿痕。
叶英勒紧缰绳,愤愤扔下一句:“野狼咬
', ' ')('的。”随即策马飞奔离去,留下男人独自面若冰霜。
昨天那匹狼一边骑在她身上被顶插到失神,一边啃着她的肩膀呜咽着说“为什么要抛下我”,到底是纵容了一回,让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印迹。
叶煦跟在她身后,回想起他在这个世界刚遇到叶英那几年,少女眉眼冷如冰霜,如同嗜血的野兽,将一个个男人按在身下鞭笞。他见过她无数欢爱,却从不带多余感情,也不顾及对方的情绪,不曾接吻,也更无温存。
但如今……少年的心脏咚咚跳了两下,先是欣悦,兼而不安。
她会不会想起来?还是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走向尽头……
在无限的惴惴中,轻骑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之后,赶到了雁门城池之下。
向驻城士兵交接了马匹,叶英连口茶都喝不上,就被请到了征南将军府。
刚走到门边,便听见了青年将军薄怒的质问声:“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日,”另一个声音唯唯答道,“魏王殿下趁春回解冻之时,用和谈之名召集羌族先羚部落头领三十多人,再以逆而不顺之罪全部斩首,并在轮台城外垒起人头浮屠,震慑羌人……”
叶英心下一震,卫临渊居然在此时就敢用帝王心术那套,实在糊涂一时。
“混账!冬春两季,是南疆历年休战喘息之时,他魏王是有多少把握,要提前挑衅羌人?”
“魏王殿下的意思是……请裴将军与潘将军即刻调兵,绞杀镇压先羚之民……”
“羌人各部落同气连枝,若本将军出兵,被其他部落趁虚而入,雁门还守不守了?”青年已是怒不可遏,手掌猛地拍上桌案,“你回去告诉他,雁门是边关重城,我征南军奉旨驻城,不会擅离半步……唔……”
“将军!”
“将军日夜操劳,保重自己身体要紧啊!”
叶英听到青年一声闷哼,随即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众人皆慌乱地嚷成一团。于是也顾不上礼仪了,径直推门而入,就见那俊美的红袍将军正虚撑着桌面,脸色颇为不佳。
”裴将军……“
裴世卿凌厉的目光向她扫来,似是软化了几分,又立刻移开,对四周惶恐不安的将士们道:“你,去把我说的原样奉告魏王。他要治我的罪,也得先问问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顾校尉,你领兵驻守城门,护好来往辎重车马;李校尉,你每日派百骑斥候出城侦查,若见羌军进犯,立刻回报;若是小支游荡羌人,连人带畜,俘回城中……”
“从今日起,诸军加紧操练,夜不卸甲,有散布谣言迷惑军心者,格杀勿论!”
众将士凛然肃立,齐声称诺。
待到众人都退下后,裴世卿才放松身体,有些不支地倚坐在座椅上。
“这是怎么回事?在江安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叶英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皱眉道,“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跟我们一起来的有个挺厉害的御医,要不……”
裴将军用那双依旧耀眼的凤眸睨了她一眼:“又是你新勾搭的人?”
叶英无奈道:“哪能啊……是陛下派来驻军的。”只用手口研究了一下大雕,应该不能算勾搭吧。
“到底是哪不舒服,你告诉我总行吧。”叶英开始往青年身上瞎摸,惹得对方唇边溢出几声低哼,苍白无力地推拒着,最后也只好咬着下唇低声道:“是肚子……最近腹部又胀又痛,偶尔还往下坠。”
其实自江安时就隐隐有感觉,但他身体强健,便不以为意,后来到了南疆,更是昼夜行营征战,身上伤口都只是草草包扎了事,且日日穿着沉重的甲胄,腹部增加的那点重量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深秋停战后回到雁城,这两个多月以来便感觉肚腹日渐膨隆,这几日更是有些隐痛沉坠。
裴世卿个性骄傲要强,又不愿令人知道,才兀自强撑着。今天听了来自轮台的消息,才一时动了气,牵动得腹部都有些翻搅起来,疼痛难忍到连砚台都砸了。
“让我看看,”叶英走到他面前,微微弓下身,解开将军的腰带。
她一边替裴世卿褪下红袍,一边感叹着,不过短短数月,裴世卿就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真正可以擒王射虎的将士。
原本的他如同一把耀眼夺目的宝剑,却只能将光华掩藏在鞘中。如今这剑上沾上了千里朔漠的尘沙与烽火狼烟的鲜血,才真正磨砺成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神锋,一旦出匣,便可使虏骑闻之胆慑,令短兵不敢相接。
青年原本小麦色的肌肤在日光沐浴之下,已经转变为成熟而诱人的蜜褐色,四肢愈发紧实而矫健,从胸颈向下,一道伤口斜斜地从肩膀处贯穿,让人可以想象那战役的惨烈与凶险。
在叶英眼中,裴将军更加成熟,也愈发诱人了。
她在青年身体上缓缓移动着,终于引起了对方的不耐,他皱起一双剑眉,抓过叶英的手便往自己肚腹上按去。
当少女摸上裴世卿红袍之下那隆起的圆润肚腹时,她呼吸一滞,一时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了。
', ' ')('“裴将军啊,你这应该是……怀孕了。”
“而且看月份大小,就快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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