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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显帝情绪稳定下来,江辞准才哄着去沐浴擦身,自己也脱去被弄脏的衣裙洗漱。
都收拾完毕已是深夜,江辞准回到床边的时候,显帝已然熟睡。
江辞准无奈摇了摇头,自己钻进被褥躺在床的外侧:“知道你没睡,早些休息。你不比我,明日还要早朝的。”
显帝没有回应她的意思,依旧一副沉睡的模样。江辞准也不再多言,他睡不着,自己没心没肺惯了,几乎是瞬间便进入梦乡。
一夜过去,江辞准清晨醒来,显帝早已不知所踪。
她自然不觉得奇怪,起身将自己收拾整齐,去小厨房将昨夜剩下的捞饭热了热,立在灶头便解决了今日的早饭。
江辞准本以为显帝无论如何也会躲她几日,谁知午间不到,宋丘仪便来此传旨,说陛下晚间还会来用膳,请靖嫔娘娘准备着。
江辞准坐在石凳上择菜,接旨连起身都不曾,听完瞥一眼宋丘仪:“陛下就说这些?”
“陛下还交代了,”宋丘仪早有准备,闻言只是继续语气莫名道,“今日边关急报,荆越将军中了敌军埋伏,深陷敌阵,副将营救不及,负伤了。”
江辞准手下一顿,眼珠转了转,抬头看向他:“陛下真这么说?”
“陛下口谕,奴才不敢胡言。”宋丘仪对着凌云殿拱手,崇敬道。
江辞准点了点头,将菜叶丢在一旁,转身面向宋丘仪:“那我问你,陛下说这话时在做什么?”
“这……”宋丘仪迟疑着,还在想如何搪塞过去。
江辞准摆了摆手,目不转睛盯着宋丘仪:“嗳,你尽管说,陛下定会赏你。”
“这……”宋丘仪左思右想,显帝当时所做也算不得绝密,犹豫片刻还是道,“陛下当时在看菜谱。”
“菜谱?”江辞准念一句,眼珠又转,这下干脆站起身来,嘀咕道,“好快……”
江辞准不在纠结这个,转而问道:“本宫再问你,我兄长伤在什么地方?伤势如何?”
听到这话,宋丘仪才疑虑尽去,显然是显帝交代过他:“将军中了一刀一箭,箭伤在左肩,刀伤在右膝,伤势皆不重,娘娘放心。”
江辞准沉吟片刻,无奈叹道:“我本该问你今日陛下上朝有何变故,但料定你也不会说。算了算了,你回去复命吧,这些等他来我当面问他。”
“是,奴才告退。”宋丘仪应声而退,虽一头雾水,却也觉出其中有深意,不敢多停留,连忙转回凌云殿。
日暮西沉,仪仗便浩浩荡荡来到焦云宫门口,依旧是将下人都留在外面,显帝独自迈进宫门。
“世叔来得这样早?”江辞准从厨房探出头来,对他招招手,“正巧,快来帮我把菜端过去,今晚上不冷,便在院子里吃吧。”
“……”如此自然指使皇帝端菜捧饭,显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别光看着啊,”江辞准将两手扬给他看,“我现在端盘子手抖,若是砸了,可白忙活了。”
显帝眉头紧皱,责问道:“怎么伤的?”
江辞准眉梢一挑,定定看了他半晌,摇了摇头:“无事,还不来帮我?”
显帝抿了抿唇,一言不发走进厨房,看着放在灶台上的托盘,着手托起,向院中的石桌走去。
江辞准笑了笑,收拾些不怕碎的碗筷,也走出厨房。
显帝眉眼低垂将寥寥四盘菜放在石桌上,轻声道:“拶刑只有四妃以上可动用,宫里不过周姒文、秦彩频、王青沛三人。”
“世叔何必再问,不是你,我便高兴。”江辞准随口应一声,将碗筷放在桌上,转身再回厨房。
“她三人皆不是你的对手,为何忍?”显帝便像没听到一般,继续问道。
江辞准提出小半桶饭来,撂在空凳上,自己率先坐了下来,将碗扣进桶里,舀起一满碗饭来。
瞥一眼依旧立着不动的显帝,江辞准烦躁地咂了咂嘴,表情退去,沉声道:“如此急着动手,不像后宫的行事作风。”
听她开口,显帝才坐下来,为自己盛上半碗饭,先夹了一道冷盘来吃,等着江辞准继续说下去。
“今日我兄的消息才传来,便有人对我动手,可见是恨我江家已久。”江辞准用勺子颤巍巍盛一口饭,含糊道,“但若不是世叔,今日前来就不过是个试探。我忍了,他们便会当我是个仗势欺人的废物,下次再来,便会露出马脚。”
“今日宋丘仪来传信,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兄长虽说不如父亲那么有本事,也算不上太差,怎么才上战场便急功冒进?”勺子盛块状物尚可,切成薄片的蔬菜却怎么也舀不起来,更何况江辞准手还抖着,便更难。
“是朕命督粮官克扣粮草,”显帝气定神闲,帮江辞准将菜片夹入碗中,“想必是不足数日之用了。”
“原来如此,只是这下世叔做的差了。”江辞准埋怨一句,也不见生气,又摇了摇头,“罢了,也不怪你,线索太少,我现在也没有十分把握。”
“哦
', ' ')('?”显帝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便将筷子放了下来,“你是说朕做错了?”
“世叔莫要不信。”江辞准笑一声,道,“我且问你,荆越将军深陷敌阵中了埋伏,副将营救不及。如何看也是将军的过错,副将反而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这话可像是我哥哥会说的?”
“我再问你,副将坐镇中军,将军冲锋陷阵,是何道理?”江辞准也将碗筷放下,道,“世叔不知,我兄长本是左利手,后来被父亲硬打回来的,且当年为救我右膝留有暗伤。两处伤痕皆在要害不提,我兄既已深陷敌阵,敌军又如何会放箭?便是不想活捉,也不怕伤到自己人?至于右膝的伤,寻常将士负伤多在胸腹手臂,便是马战有士兵偷袭,也该是砍无厚甲防备的腿或是脚踝,怎么会是膝?再来说刀伤透甲,岂是寻常兵士的水准。”
“将帅不合便也罢了,多半是世叔的手笔。”江辞准叹道,“只是这通敌、泄露军情,也是世叔的手笔?况且世叔又怎会此时对我动手?”
江辞准站起身来,月光迷蒙,看不清表情:“你们在朝堂勾心斗角,我管不着。只是世叔怎能拿边关将士的生命开玩笑?他们哪一个不是忠君为国?哪一个不是为护百姓家园?军士何辜?”
江辞准抬起头,眼中是一片泠然,质问道:“如今尚有敌国浑水摸鱼,续策还要将心思用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上?”
“朕肯罢手,只怕你那好哥哥未必肯收手。”显帝也是针锋相对,讥讽道,“你既想知道早朝之事,朕告诉你又如何?以左相为首文臣武将今日在朝上以江於洗负伤为由,逼朕增派十万大军入其麾下,且增派的将领具是你江家一脉的人。还不是仗着你——和你那一对埋雪蛊?”
显帝也站起身来,指着江辞准的脸,面有沉怒,眉眼锐气凌人:“如今你江辞准反而来指责朕不顾军士百姓?你也配?”
江辞准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尽量冷静道:“世叔,埋雪蛊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只是边关刻不容缓。世叔为帝,何必行这等玉石俱焚之事?”
“边关刻不容缓?”显帝面上冷意未消,闻言嗤笑,道,“朕看来,是你哥哥刻不容缓吧?”
“啧!”江辞准磨了磨牙,绕过石桌,向显帝靠近,不待他开口,便扯着他的领口拉低身子,凑上前封住他的双唇。
“你!”显帝才要斥责出声,江辞准已抬手按着他脑后,将二人距离缩得更近。
显帝先是恼怒推拒,奈何江辞准年糕一样贴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放手,最后只得任她施为,无处安放的手无奈环在她背后。
待江辞准终于吻够了,才肯离开他的唇,只是手臂还挂在他脖子上不肯放开,湿漉漉的唇舌也依旧在他唇角磨蹭,说出的话却分外霸道:“我既然要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世叔想守护的,我都会给你守好,江於洗若是守不住边疆,我去。如此,你可放心了?”
“你……”显帝眉头紧皱,盯着江辞准的双眼,试图看出她此时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江辞准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将人放开,转身向房间走去:“我哥哥也不是什么愚蠢之辈,急报传回,圣旨传去,一来一回几日下来他想必也能看出其中龃龉。若是他不识抬举,我便再没有这个哥哥。”
“陛下驾临,招待不周,还请恕罪。”江辞准打了个呵欠,自顾自回去休息,直接将显帝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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