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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胆子小还什么都想试一试。十二月的一天,她突然问雪风要不要去打耳洞。
雪风对耳洞没什么想法,就说了“好”。
她们去首饰店打耳洞,顺便看一看耳饰。青青一边耳垂上只打了一个,就已经疼得脑袋不能转动,雪风分别在两个耳垂上打了三个,却还能优哉游哉地在店里逛来逛去。
青青一把抓住她,“雪风,你是没有痛觉的吗?”
这句话让她有些恍惚。以前墨秋也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
她回答:“也不是没有,就是有办法控制。”
“什么办法?我快疼死了。快说!”
“你骗自己那不是痛觉。”
“啊?”青青把她的手甩开了,又打了一下,“你在跟我玩什么‘非主流’?”
雪风笑了,“不是,我是说你把自己的大脑放空,就像植物人一样。尽量去忽略痛觉,别觉得它是疼就好了。”
过了几天,青青突然跑过来,撩起自己的头发给她看。
“你看我的耳朵,化脓了!”
雪风侧过头看了看,果然看见青青的耳朵又红又肿。
“你这怎么搞的?”
“谁知道啊?我连澡都不敢洗......你洗澡了吗?”
“洗了。”
“你耳朵怎么样?”
“没怎么样。”雪风说完,就把头发往后撩,露出耳朵给她看。
雪风的耳朵恢复得相当好,丝毫没有红肿的迹象,每一边的耳垂上都有三个银色的耳钉乖巧地嵌在里面,再刺穿出去。青青有点坏心眼地稍微碰了碰她的耳垂,结果雪风不仅毫无反应,还自己伸出手来用力拨了几下自己的耳朵。
“你真不疼?”
“这个是真的不疼。”雪风笑了,朝她晃了晃左手,露出她手上的纹身,“还没这个疼呢。”
说着,她就找出碘酒,用棉花棒蘸了抹在青青红肿的耳垂上。
因为已经有了工作室可以住,他们三个人现在经常会在晚上找地方玩耍。他们有时会去公园,也会去博物馆,时不时地也会去酒吧,点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聊一晚上。
去酒吧去得多了,总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有一次雪风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拉出去强吻了一下,她自己还没想着挣脱,金金和青青马上就大叫着把她从那个女人的胳膊里拉了出来。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女人还在后面冲着雪风说:“你真的不试试吗?”雪风转过去冲她笑了,然后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还有一次,她正坐在吧台上边抽烟边和金金聊摄影的事情,一个男人安静地走过来,突然对着她开始自我介绍。
他说他是一个什么俱乐部的成员,那个名字雪风听过一次马上就忘了。他问雪风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一下他们的俱乐部,雪风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似地问:“什么的俱乐部?”男人说是小众爱好者的俱乐部。雪风又问:“什么小众爱好?”男人回答:“SM。”
雪风有点疑惑,“我去SM俱乐部干什么?”
“我觉得你很适合当一个女S。”
雪风有点无奈地转过脸和金金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询问金金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像喜欢调教的人吗。
金金憋着笑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应该不是那块料。”雪风打算礼貌地拒绝。
“不不不,我觉得你特别合适。”男人很认真地看着她,“你这样的特别少见,怎么说呢,如果你能做个冰山女王型的S,一定会特别抢手......”
金金已经在她身后捂住嘴笑了。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是没有兴趣。”
男人最后递给了她一张卡片就走了。
青青去洗手间回来,站在男人背后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在男人走了之后立刻冲了过来和金金笑作一团。她一把揽过雪风的肩膀,“行啊,够厉害啊,不光男女通吃,各种性癖都喜欢你啊!”
雪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再长长地吐出来。
“哎,那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啊癖好什么的?”
这回她不吭声了,只是盯着那杯酒精浓度和饮料差不多的酒发呆。
“哦!原来是有隐情!”
金金和青青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熟的不能再熟了。但是雪风心底里猜想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互相喜欢的。
青青把酒喝了,“别藏着掖着,讲讲,讲讲。”
雪风还是不说话。
“分手了?大闹一场?”反而是金金有点小心翼翼地来问她。
“不知道,反正是分开了。”
“初恋?”
“初恋”这两个字对于雪风来说很轻,几乎没有分量,不应该用于称呼她心中的爱。“第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墨秋确实是她的初恋,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把面前的酒喝了。
“男的女的?”
“男的。”
', ' ')('“年上还是年下?”
“比我大。”
“大多少?”
“九岁。”
她刚说完,青青就一巴掌拍在了她后背上,把她拍得咳嗽了起来,差点被嘴里的烟呛死。
“可以啊!要搞就搞年上!你睡没睡到人家啊?”
金金在一边拉青青的胳膊让她说话矜持一点。雪风觉得朋友之间聊一聊倒是没有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少和人谈心。这么多年以来,跟她说过最多的话的人其实就是墨秋。
她“嗯”了一声,又伸手拿走了青青面前的酒杯,把她和金金的酒都喝了。
“你干嘛?你被医生下令戒酒了你不知道吗?”
雪风没理她,对着调酒师说“请再来两杯”。
在金金对她说“聊天可以但是不许喝多”之后,他们三个人几乎头贴头地靠在了一起。
“怎么了雪风?‘白月光’?”
“‘白月光’是什么?”
“你搞笑吧,‘白月光’你不知道?《红玫瑰与白玫瑰》没看过?”
“......没有。”
“......那你都怎么比喻他是你忘不了的初恋的?”
“美人鱼。”
“你太土了!”
他们似乎对什么人能够让雪风念念不忘还提起来就难受非常感兴趣,时不时地就会问问,刺探一下那位“神仙”的资料。
那些问题里包括“怎么认识的”,“第一次睡觉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分手”等等,而雪风都诚实地回答:“他原来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逼他跟我睡觉的”,“因为他让我去念个好大学”。
这些答案听得金金和青青眉头紧皱,忍不住对她说:“雪风,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但是通过这种和朋友聊天的方式回顾她和墨秋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渐渐让她明白了为什么墨秋会觉得他们不会有未来。
就像青青调侃她的,她这种行为和“强抢民男”的土匪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一边说着不在乎墨秋喜不喜欢她,一边又死命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他。她好像只是想要“抢”,可是抢过来了却又不给他空间,活脱脱一个把好人家的姑娘抢到山上当老婆还不好好对待人家的土匪。墨秋没报警把她抓起来已经是他没脾气了。
仔细想想,她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合理的、妥当的。她强行把他从姐姐身边带走,她的亲吻、拥抱不过都是占有的手段,而不是表达爱意的方式。她传递过去的只有威胁、恐惧和不安。
但现在的结果是不是也是说明,其实墨秋真的考虑过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呢?要不然他不会在赶她走的时候说到他们的人生。这说明他考虑过了,只是没有找到办法。
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轻了一些,而一股自我厌恶的情感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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