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双眼圆睁,目眦欲裂。
“我的头呢?我的头呢!”声音从身体里传出,惊恐万状。
苏镜瑶吓得失声尖叫,直往洛瑾身后躲。
“我的头……我的头……”男人的身躯俯了下来,仅剩的右臂和双足一起着地,在地上乱爬,四处寻找,“我的头去哪里了……”
他明明没有了眼睛,却像是能看见一样,无论爬到哪里都能准确地避开山壁。
洛瑾拉着苏镜瑶退了一步,两人悄无声息地转身,沿着甬道快步离开。
男人依然趴在地上,四处寻找自己滚落的头。
再走了二十分钟,甬道到了尽头,狭窄的空间变得开阔,长明灯的光照亮了一方地面。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墓室,深藏在山腹之中。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四盏高悬的长明灯在寂寂燃烧,亘古不熄。
墓室只有通向甬道的一方是出入口,其余三面都是墙壁,与死路几乎无差。
苏镜瑶先走进去探路,洛瑾跟着她身后,步伐渐缓,突然撑住了墙壁,抬手覆在眼睛上,很快又放下。
那种诡异的疼痛……又出现了。
还好苏镜瑶没回头。
她深深呼吸,强行平复袭上眼眸的疼意,扶着墙壁往前走。
刚一步入墓室,她便突然抬头,眼神雪亮。
有风。
有风刮了进来。
那不是普通的、自然的风,而是猎猎疾风。它迅捷如电,从墓室里一掠而过,带起一阵衣袂翻卷的声响。
猎猎风声中,有一道白影凭空出现,落在墓室中。
那是个穿着白色袍衣的人,他脸上戴着青铜面具,衣袍边角用金线绣着雪莲,掩在面具后的双眸深邃而冰冷。
“在下恭候姑娘许久了。”白袍人在面具下微微一笑,抬手作礼。
他动作很有风度,话语谦和有礼,长身立于墓室之中,宛如翩翩君子。
“今日这路,是绝不能让两位走的。”他说着,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无比,“既然来了这里,就要有丧命的准备。”
白袍人衣袖一拂,一柄长剑陡然显形。他手腕转过手腕,横剑身前,周身杀意四起,鼓动白色衣袍,激出凛冽寒风。
苏镜瑶立刻拔出匕首,严阵以待。洛瑾见此情形,只能强忍着双眼的剧痛,伸手拔剑。
她握剑的手是颤抖的,剑尖无法抬起,只能指向地面,还险些脱手落下。她想以剑拄地,但手上无法施力,试了几次,剑刃都从粗糙的地面上划了过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一直没有出声,只靠自己强忍着,苏镜瑶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直到此刻才陡然惊觉。
眼下这个白袍人就要对她们下杀手,洛瑾不能出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苏镜瑶握紧了匕首,转眼瞥见白袍人眼中淡漠而讥诮的笑意,心里寒意顿生。
趁对方还没有出手,她转身去扶住洛瑾,让她坐在地上。
洛瑾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抬手掩住了双眼,全身都在颤抖。承影剑脱手落下,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勉强用左手拉住了苏镜瑶,示意她靠过来一点。
苏镜瑶俯下身,听见她低声问:“会用剑吗?”
她的声音不断颤抖,显然是竭尽全力才不至于让话语变得破碎不堪。
“会。”苏镜瑶眼睛红了,点头。
洛瑾笑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承影剑,低声道:“拿它去……有危险就走,不要留在这……”
苏镜瑶应下了。
她起身拿起承影剑,将匕首留给洛瑾,独自转向了白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