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归魂作者:绝歌
第7节
哦,有爷爷画的,也有自己画的。自己画的比爷爷画的威力小了不止一丝半点儿。
打住,不走神!
路无归在心里大叫一声,提醒自己!这地方鬼多、吵,鬼语听多了乱心智迷心窍,很容易走神,走着走着魂就走没了。
她定了定神,回过神来,她揉了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心说:“老槐树再怎么长也长不了这么大啊!我刚才在黄泉井上看到的那株老槐树最多也就三层楼高,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三十层楼高!骗我不懂?”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凝神定睛一看,这才看清这老槐树不是真的树,而是由阴气汇成的树,大概是这阴气太浓太密,使得它格外的活灵活现。
好吧,鬼其实都是阴气凝结的,老槐树早被烧了,它再出现,除了阴气凝结成的还能是什么?
路无归心想:“要是这里有阳光,太阳光一照,这株老槐树啊、鬼啊什么的肯定跟冰糕似的没几下就化了!”她又想到好多人提到鬼或者是时运不好又阳气弱的时候看到鬼影子吓得跟什么似的,就很无语。人是有身体的,鬼是没有身体的,大多数时候就跟一阵风、一团雾、一道影子差不多……
好一会儿过后,路无归才惊觉自己居然又发起呆来,并且还有点打瞌睡。她觉得都怪这地方太黑了,要不是太吵,肯定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她揉了把脸,定了定神,又朝四周看了一圈,不知道要去哪。
要不是这里的鬼太多,她真想吼一嗓子:“游清微,你在哪呀!”但她不能吼,她要是一吼,这里的鬼会全朝她扑过来。这么多的鬼,一只鬼吸她一口精气,她都得成人干。
路无归果断地把嘴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吱。
不过,大概是她的呼吸还是让她溢出一丝半味的人气,又或者是生面孔、长得太像人之类的原因,还是有大鬼飘到了她跟前。她觉得这鬼生前肯定死得很惨,死后凝成的形状都是血淋淋的,七窍流血眼珠子都下来了,脸青绿青绿的远不是之前跟着丘大师之前去打的那只青面鬼能比的,绝对正统不注水的摄青鬼一只。
这鬼凑得太近,长得太恶心,路无归毫不犹豫非常果断地送了它一脚。
鬼没实体,轻得跟空气似的,路无归那一脚踹了它一个结结实实,只看到那鬼顿时连人形都凝不成了,一下子散成黑雾打着旋地跟一团黑旋风似的滚出了视线之外。
鬼是有等级的,等级不同,相互间保持的距离不同。弱小的阴魂要是靠近大鬼,那还不得被对方跟吸面条似的“哧溜”一下子就给吞了。
作为一个凝得如此像人的“鬼”,路无归在鬼群里绝对算得上是高等级的鬼,除了那被她一脚踹飞的摄青鬼,几乎没有鬼再靠近她。
路无归觉得这地方很奇怪,这地方的阴气这么浓,可以说是万鬼窟,但是她没有感觉到这里有多少煞气的存在。阴气重的地方,人住了常生病,但照理说,这种这么多鬼的地方,阴气浓、煞气也该很重,上面的城隍路早该闹开了,绝对是方圆多少范围内生人勿近才是,可是从城隍路的好多店铺到晚上十一二点都还有营业的。她和晓笙姐姐去吃烧烤的时候还看到城隍路上的人气很旺。
她把城隍路、黄泉路和自己来时的情形想了下,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把这里的煞气镇住或引走了,所以这里的鬼才这么“温柔”,哪像她家院里那口黄泉井底下的鬼啊怪啊什么的见到她就跟有仇似的,一见到就成群结队前仆后继地冲上来,个个恨不得把她给挠死咬死。
“过来!”一个声音忽然在路无归的脑海响起。路无归抬眼一看,只见前面出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大姐姐。那大姐姐长得格外漂亮,她身上的那身衣服特别像古装戏里的凤冠霞披,她跟飘似的突然出现在路无归的面前冲她勾手。
路无归吓得打了个激灵,跟着就看到那红衣鬼姐姐从面前消失,突然背后一阵冷风飘来激得她的脊椎一寒,她就听到那红衣鬼姐姐说:“你不是我这里的鬼,你是活人?来我这里做什么?”那声音很细,冰冰的跟冰块似的渗得人骨头都在发寒。路无归感到她就贴在自己背后,那凉叟叟的感觉让她毛骨耸然。她知道,她这是遇到大大大大鬼了!路无归直后悔:早知道刚才踹摄青鬼的那一脚就不那么重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正准备摆出个笑脸,就见到这女鬼突然舌头长伸眼珠子鼓出一脸青乌地给自己来了个面贴面,吓得路无归的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倒,她的她的反应敏捷,快倒地的时候,单手撑地一个旋风腿又站了起来。她从衣服里抽出法尺就喊:“你别过来!不然我揍你!”法尺一出,周围的鬼全看来了,然后密密麻麻的鬼全从四面八方围涌了过来。
她看鬼片的时候,电视里的那些鬼还要跟人聊天讲道理什么的。她遇到的鬼就没有跟她讲道理的,看出她不是鬼以后全都是二话不说一起朝她涌过来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的凶狠样。
路无归抡起法尺对着扑到面前的鬼就拍了下去,她脚踏八卦阵、右手执法尺,左手掐诀左突右扑见到有鬼冲到近前就打。
鬼有形无体,法尺一拍就散!一些弱小的直接被脚下踏出的八卦带起的风给绞散,可是,蚁多咬死象啊!
这会儿她已经曝露,喊不喊都没差别了!路无归扯开嗓子发出一声暴吼:“游清微,你在哪,你爷爷让我来接你回家——”
第28章
叫喊中,一大团黑腾腾的阴气包裹着一个骷髅脑袋朝着路无归飞扑过来,吓得她手臂一振手腕一抖,手里的法尺对着那飞扑过来的骷髅脑袋“啪”地一尺子拍在那骷髅的脑门子上,打得骷髅头在空中翻滚着飞出去……
一回头,又一脚踏在一根蹦起来的腿骨头上,踩得那鬼骨头在一声“咔嚓”声中碎成了骨头渣子!
骷髅、骨头、阴气四溢的树根、棺材板等各式各样乱七八糟在阴气的裹挟下前仆后继地飞过来,跟下垃圾雨似的。
鬼,有形无体,游离在天地间很容易散,所以喜欢依附在某种阴气比较重或者是有灵性的物件上。有灵性的物件不好找,附着在尸骨上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没有依附的鬼灵只能算是游魂野鬼,几乎都是不成气候的。
路无归顾不上去管那些阴气,挥起法尺有选择地把那些飞过来的大件的或者是阴气特别凝实的鬼物拍飞,至于那些什么巴掌大团的阴气裹着一根指骨这样的鬼物就不怎么顾得上了,反正被撞一下又不痛不痒。
忽然,那穿着大红嫁衣的吊死鬼又过来了。
她一过来,周围的鬼都往旁边躲。
大红嫁衣吊死鬼没有立即扑上来,而是站在距离路无归约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喊:“你怎么这么凶?快住手!我们聊聊,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就跟绕在路无归耳边似的,路无归只觉脑子“嗡”地一声有种魂魄要出窍离体的错觉,她再看,见到那女人似嗔似恼地看着她。
路无归知道鬼擅迷人心,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这鬼要闹哪一出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定了定神,再定睛一扫,仅一眼,她就看到那美艳的大红嫁衣吊死鬼站的位置出现一团翻滚的浓黑如墨的阴气,那阴气中包裹了一具衣服已经腐败到什么都不剩的干尸骷骨,一层皱得跟老树皮有得一拼的皮包裹着一把骨头,那头发枯得跟把干草似的。她觉得熏腊鸭都比它丰满有肉感!路无归忍不住冲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翻了个白眼,又一转身“啪”地一尺子把一个扑过来的白森森阴惨惨的骷髅脑袋拍地上去了。
路无归又发出一声大喊:“游清微,你在不在?”
“我在这……”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从远处隐隐传来。
路无归又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先把舌头长出来再出声来骗我!当我听不出是鬼叫还是人说话啊!”
那大红嫁衣吊死鬼恼怒的声音传来:“你说我招你惹你了吗?你跑到我这里打打杀杀,奴家好可怜啊……”
路无归听到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鬼哭声只觉脑袋疼,她一个迈步冲过去对着那顶着一头干枯头发的骷髅脑袋就拍了下去。
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哭声嘎然而止,跟一道红影似的贴着路无归拍下来的尺子“噌”地一下子就飘开了,紧跟着路无归就听到那大红嫁衣吊死鬼说:“这小娘皮的比鬼还凶!”
路无归禀持坚决不跟鬼说话的原则在心里回了她一句:“你才是小娘皮!”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间,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突然冲到了面前,一双鬼爪子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掐在了路无归的脖子上。
大红嫁衣吊死鬼身上的阴气把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路无归只觉被掐得脖子都要断了,眼珠子直往外鼓,瞠大的眼睛看到森森鬼气扑面而来,那深陷的眼窝、张大的黑漆漆的嘴就在眼前,酸腐尸臭味扑鼻而来……
路无归抬起尺子就朝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脑袋砸去,结果她手里的尺子还没落下,这穿着尸骨的大红嫁衣吊死鬼一抬手抓住了法尺,她听到“滋”的一声水滴到烧热的铁板上的声响响起,一股尸臭伴随着焦臭就飘散开来,可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臭了。眼前那张得无比巨大的黑窟窿般散发着恶臭和往外冒着浓郁阴气的大嘴正朝着她的嘴凑过来,这是要嘴对嘴吸阴气啊!
这大红嫁衣吊死鬼一只手掐住路无归的脖子,一只手紧握住路无归的法尺,那法尺上的符纹跟烙铁似的烫得她的手“滋滋”直冒青烟都不撒手。
旁边的鬼蜂涌而上,朝着路无归扑过去,想要分一杯羹。
那大红嫁衣吊死鬼充满威胁意味地扭头,那张大嘴朝着朝着四周发出类似于“啊啊啊”又似“嗬荷荷”的吡叫声宛若野兽吼啸般朝着四方嘶吼着。那声音引得空气都在震颤,震得路无归只觉额头青筋直跳,只觉浑身的血都似要往脑袋上灌、头痛得似要炸了、双眼直冒金星,很有种魂魄要出窍的错觉。
周围涌上来的那些鬼在这大红嫁衣吊死鬼的嘶吼中纷纷后退。
路无归回过神来时,大红嫁衣吊死鬼那张恐怖的鬼脸已经凑到了跟前,几乎都要面贴面了。路无归把头往后一仰,左手反手往背包中一掏,将放在最外层的保命符一把摸出来“啪”地一声拍在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额头上,连想都没想,右手松开那被大红嫁衣吊死鬼紧握住的法尺直接引动了天罡神雷符——
天罡神雷符落在大红嫁衣吊死鬼的额头上燃了起来,符纸上所画的符纹则烙在它的额头化作雷电般的纹络一阵扭曲闪烁,同时以极其猛烈的速度朝外扩散——
那一刻,似静极,一切似极快又似极慢,路无归只觉眼前一片刺眼的雪亮,她感觉到紧抓住脖子的那枯柴般的鬼爪子一松,面前的危险让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就地连续几个翻滚……
“轰”地一声炸响震开,涌荡过来的电流激得路无归浑身一通麻痛,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头发在电流通过时发出的“吡吡”作响声……
眼前一通眼花缭乱,耳边一片“嗡”地耳鸣声,只觉天旋地转晕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感觉过了好久,那眩晕和恶心的呕吐感才消失,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她抬起头,眼前仍然很花,看什么都在晃,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又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周围散落一地碎散的白骨,没了头盖骨的半个骷髅脑袋落在她的法尺旁边。
浑身发软的路无归手脚并用地爬到那堆碎散的骨头旁拣起她的法尺,又朝旁边散作一堆的骨头架子看去。她估计这就是那大红嫁衣吊死鬼附身的那具尸骨。死了这么多年尸骨早就腐朽了,再被雷符这么一通轰,就成了烂骨头渣子,再想有鬼想用这骨头附身都不可能了。
雷符?
雷符!
八十万起拍的雷符!
路无归惊得懵住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好像脑子有点发懵,习惯性地就又用了一张雷符……
她怕自己用符的时候不小心手快把雷符误用了,还特意把它单独放在一边的,她当时还想雷符重要,命更重要,生死危机关头拿来保命摸起来还方便——
这就给用了一张。
一顺手就用了一张。
至少八十万没了。
“小闷呆?”一个不确信的声音飘来。
路无归惊了跳,她回神,半张着嘴朝四周看去,只见周围黑蒙蒙的没有游清微的身影。那株跟大楼般高大的老槐树的阴气翻涌得更加厉害了,密密麻麻的阴魂厉鬼围在周围,似乎是想扑过来但又似有什么让它们极为忌惮不敢靠近。
路无归又看看自己身边,才察觉到刚才雷符劈过把周围的阴气都轰散了,这会儿残余的雷意消褪,才又有阴气聚拢。
路无归提着法尺站起来,用胳膊在脸上用力地蹭了蹭,念叨道:“不心疼,不心疼,我会画。”
忽然,有只青面獠牙的鬼居然不惧这里未完全散去的雷意朝着她直接靠了过来。
路无归握紧手里的法尺,对着那青面獠牙鬼就冲了过去,她冲到那青面獠牙鬼的面前抡起法尺对着鬼脑袋就要砸下去,她的法尺都抬了起来,人也跳了起来,那鬼居然不走寻常路,居然跟人一样侧身一闪——
闪又怎么样!
路无归的左手掐起一道镇鬼印就拍了过去!
她一掌拍出,隔空打在那青面獠牙鬼身上,一点反应都没了,就跟她拍了团空气过去似的。
“是我!”青面獠牙鬼的声音清楚又清晰,还非常耳熟。她狐疑地看向这青面獠牙鬼,就看到这青面獠牙鬼冲她挤了下眼睛,那黑漆漆的眼睛特别的亮,像夜里的星星。鬼是没有这样的透亮干净的眼睛的,路无归一阵恍惚,心道:“这眼睛好眼熟啊!”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鬼居然两步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她正在抬起尺子开打,但入手那无比真实的沁凉如玉般的肌肤相触的触感让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冒出三个字“游清微”,那抬到一半的法尺又落了下来,她被游清微拉着跑。
路无归跟在游清微的身边只见身旁那些鬼跟走马灯似的一晃而过,还听到游清微口中轻声喝念法诀向天地借法挥着手里的那扇面打开的折扇朝着拦在前面的鬼挥去。
那折扇一挥就是一幅巨大的发着的金光破魔镇邪符飞出,又或则是一个飞速旋转的太极乾坤图飞出。“破魔镇邪符”和“太极乾坤图”从张开的扇面中飞出跟见风就长似的,能扑出去七八米远,变成三米多高的巨符,打得那些鬼无法靠近。
路无归心说:“这扇子比法尺好用。”
游清微拉着她往鬼少的地方跑,身边的鬼越来越少,直到周围都没见了鬼,她才听到游清微喘着气说:“你……你不累啊!”
路无归心说:“累?人在这地方体重都要轻几十斤怎么可能累?”她听游清微喘得厉害,可一抬眼看到的还是一张青面獠牙阴气腾腾的鬼脸,不由得好奇的凑上去,仔细打量,问:“你怎么长了张鬼脸……”问完才看清楚游清微的脸上戴的居然是一张鬼脸面具。
游清微喘了几口气,松开路无归,手撑着膝盖又大口地喘气,问:“你……你怎么来了?还……还跑那鬼……鬼树……树下去……居……居然……还……还用了……雷……雷符……”
路无归听她越说话越喘,说:“你先把气喘匀。”
游清微挥挥折扇,说:“不……不能久留。走。”她又喘了几口气,领着路无归朝前面的黑暗中走去。
那是真的黑啊,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黑。
路无归见到前面黑成那想就不想去,结果又被游清微一把抓住手腕往前拽去。她跟在游清微在黑暗中摸黑地七拐八扭地走,然后眼前忽然一亮。
突起的光亮让她很不适应地半眯起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这时候游清微已是一声:“累死我了”坐在了地上。
路无归睁开眼又看到左小刺用手支着身子半躺在地上正抬眼看着她。
左小刺没戴青面獠牙面具,不过面无血色、眼窝内陷、嘴唇青乌、印堂发黑,浑身上下内外阴气缭绕,一看就是在阴间地界待太久被阴气侵蚀元气大伤的鬼样子。摘下青面獠牙鬼面具的游清微看起来比左小刺稍好一些,也就只能是稍好一些,同样是阴气缠身、面无血色、印堂发暗。她俩现在这面色在电筒灯光的衬托下,要是让普通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撞鬼了,反正去拍鬼片都不用画妆。
折腾了半天,路无归饿了。她把背包解下来盘膝坐在地上,打开背包就摸出一袋牛肉干撕了块在嘴里,含糊地问:“你们怎么窝在这不回去啊?游清微,你妈妈急得都快哭了,你爷爷急得额头上的筋都冒起来了。”她说着就看到游清微和左小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同时打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她才刚拿到手里咬了一口的牛肉干连同手里的那袋都被左小刺夺走了。她刚叫了声:“我的牛肉干……”她放在膝盖上的背包就又被游清微给抢走了。
游清微一把拉开路无归的背包,顿时惊住了!路无归的背包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吃的,牛肉干、鸡腿、能量棒、巧克力和好几瓶矿泉水。她拎包的时候就觉得沉,至少有十几斤重,这会儿一看,这简直……
游清微震惊地问:“你背这么多吃的下来,是准备来这里郊游渡假吗?”
左小刺的嘴里嚼着牛肉干含糊地问:“有水吗?”
游清微赶紧摸出一瓶递给左小刺,自己也拆了根能量棒送到嘴里含住,又低头去翻路无归的背包。
第29章
左小刺“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才长长地喘出一口气,满脸佩服地看向路无归,说:“从来没听说过下黄泉井还有带吃喝的。”说完,一把将真空包装的盐焗鸡腿袋子撕开,隔着包装袋捏着鸡腿就往嘴里送。
路无归惊得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扑过去一把将自己的背包抢了回来,把包里面的牛肉干、能量棒、矿泉水分成三份,把她带给左小刺和游清微的食物、水分别放在她们的面前,再指着左小刺啃得只剩下骨头的盐焗鸡腿说:“这个盐焗鸡腿是我的。”
左小刺看了眼路无归,“哦”了声,把吃剩下的鸡腿骨放在路无归的手里,说:“那还给你。”
路无归看看手里还沾着口水的鸡腿骨头,又看看左小刺,她觉得左小刺在欺负人。
游清微从自己面前拿起包牛肉干递给路无归,说:“你也吃点。黄泉井下阴气重,东西坏得快,人体的消耗比平时大许多,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她又问路无归:“我爷爷让你来的?”
路无归点头,说:“游老头让我来接你,他说给我买我大房子。”她说完就看到左小刺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突然抬起头满眼惊色地看着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问:“给你买大房子?”
她很好奇左小刺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她又朝游清微看去游清微虽然没出声,但那瞪得跟牛铃似的眼睛看起来反应比左小刺还要大。她点头,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左小刺问:“他有说在哪给你买大房子吗?”
路无归摇头。她心说:“在哪买大房子有区别吗?”
左小刺又问:“你的户口还在老家吧?”
路无归不明白户口在不在老家和买大房子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左小刺的眉头高高地一挑,把面前剩下的牛肉干、矿泉能、能量棒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游清微长长地松了口气,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路无归被左小刺和游清微弄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放心什么?”
游清微说:“放心你会领我们回去。”
路无归说:“现在是白天,回不去。”
游清微说:“我没说现在就回,你带了吃的下来,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撑一两天。”
路无归看了看游清微那满脸阴气、印堂发暗的面色,又再看看左小刺已经浮现起死气的面容,她觉得她俩如果再撑一两天绝对会死在这的。
左小刺打了个呵欠,说:“我先睡一会儿。”她拿自己的背包做枕头,倒下就想睡。
路无归忍不住说了句:“你睡下去就醒不来了。”
左小刺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翻过身面对着路无归说:“呸呸呸,乌鸦嘴,我长命百岁!”她想想,这太不吉利了,赶紧坐起来,连声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游清微问:“小闷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路无归看了眼左小刺,知道自己说话犯了忌讳,闷闷地说:“你们给自己开一下天眼看看或者是用八卦镜照一照就知道了。”
游清微狐疑地看了眼路无归,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八卦镜对着镜子一照,只见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张鬼脸,吓得她差点把镜子一扔就用扇子扇过去。她定了定神,再定睛一看,赫然见到镜子中的那张脸色泛青、印堂发黑、连嘴唇都呈乌紫色的鬼脸正是自己的。她用力地握了握拳,稳住心神,又把镜子递给左小刺,说:“小刺,你看看自己在镜子里是什么样?”
左小刺狐疑地看了眼游清微,接过镜子朝着镜面一照,吓得一把将镜子丢了出去,叫了声:“什么鬼!”回头就朝身后看去,却见到身后除了几面防鬼的阵旗外什么都没了,这才反应过来镜子里那一副鬼样子的人正是她自己。她顿觉不妙,又赶紧往前爬了几步把八卦镜拣回来了,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又一次朝八卦镜里的自己看去,这一次却是看仔细了,吓得她“咝”地一声倒抽口冷气,说:“不行,我们得立即回去。”说完就要开始去拆阵旗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路无归说:“现在是白天,回不去。”
左小刺提起背包的手一顿,神情转为凝重,随即又说:“不能回去也得想办法回去,总不能死在这!”说完就要去拔阵旗,准备拔营走人。
游清微一把按住左小刺伸向阵旗的手,说:“别急,看看小闷呆有没有办法。”她说完,看向路无归,征求路无归的意见。
路无归想了想,她从背包里摸出了那一袋铜钱,数了四十九枚,又摸出那一叠符去找聚阳符,结果发现聚阳符不够十二张,她只好拿出两张给左小刺和游清微一人一张,又翻出从游老头那拿的符笔和朱砂、墨、七年老公鸡血等东西,先调出画符所用的朱砂墨。
通常来说,画符前要净身、净手、净面、漱口、请神等一大通繁琐的步骤,还要备好符纸、笔、墨以及备上请神的祭礼开坛请神,画符时要凝神静气屏除杂念、心神合一等等。
这在路无归看来,是件啰嗦且非常费钱的麻烦事。
符纸是要花钱买的,朱砂、公鸡血、黑狗血就更贵了,爷爷一个月的低保一共才一百五,那自然是能省则省,神是能不请就尽量不请,向天地借力是最划算的。例如,趁着雷雨天画雷符,都不用请神的,漫天的神雷可以借!
游清微和左小刺现在的状态是阴盛阳衰到了一个极致,在这黄泉井下又没有阳气可以借,摆法坛就更不可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这里的阴气和环境摆一个符阵聚四周阴气生出阳气。
天地阴阳相生相克,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此乃阴阳相生之道。
游清微和左小刺见到路无归从背包里摸出符笔、朱砂、墨、公鸡血等一堆东西就猜到路无归要做什么。虽然她们没有学过画符,但画符的规则还是懂的,不敢出声打扰,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然而,她们却看到让她们非常震惊的一幕。
路无归画符不请神、不念咒,摆法坛、净身净面那一套全省了。
这不是路无归不会画符、连画符最基本的都不会。
当路无归从背包中一件一件地取出符笔、朱砂墨材时,她身上的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那种两眼发直的呆滞迟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沉稳气度,那份专注从容就像一位国画大师正在磨墨执笔即将挥洒出一幅山河巨作。
路无归调制朱砂墨时,她磨墨磨得特别慢,但无论那手势还是磨墨的速度都显得特别有道韵,那一刻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磨墨,更像是在画太极,又像是一位匠心独运的大师在赋予符墨生命力。
墨调好,符笔醮墨,步踏八卦,身如惊鸿,笔走游龙,凌空挥豪,竟是一蹴而就。
左小刺和游清微惊得双目圆瞪,她俩震惊地朝各自看去,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直到路无归收笔、立身,轻轻吁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非常孩子气地跑回她的背包旁把没用完的符笔、墨收回包里,她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游清微轻轻地说了句:“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
左小刺则看着路无归说了三个字:“先天符。”
路无归画好符阵,把她的东西都放进背包里,又把背包挂在身前,这才盘起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左小刺张了张嘴,问:“这……这就没事了?”她心说:“虽然刚才这一手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但是不问我一下我不放心啊。”
路无归睁开眼,扭头看了眼周围她刚按照符阵画好的符,又看看带着不确信和期盼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左小刺,“嗯”了声,说:“朱砂阳墨汇聚阴符凝至阴之气,至阴之中一点阳。”
左小刺愣了下,随即翻了个白眼,说:“说人话。”
路无归被噎了一下,说:“我没说鬼话。”她说:“没事了,至少能撑到子时黄泉开。”
左小刺问游清问:“你能听懂她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