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归魂作者:绝歌
第21节
左小刺见黄鼠狼多到杀都杀不过来,顾不上杀黄鼠狼,带着游清微爬到了落龙沟旁的一株大树上。她俩上了树以后才发现树上到处挂着通体雪白的阴蛇。
左小刺看到这些阴蛇吓得差点掉下树去,她一脸痛不欲生地看着这些蛇,恨不得没有跟路无归出来这一趟。
游清微踩着大树分岔处的根枝抱紧大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汗水顺着额头、脸颊往下淌。
树上是阴蛇,树下是漫山遍野的黄鼠狼,两人都觉得这野山坳真比走阴还要危险。
让尸怪挠一下咬一口不见得会死,让阴蛇咬一口,连送医都来不及。
第90章
游清微和左小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满树的阴蛇则全都动了。
所有的阴蛇都朝着四面八方游去,有些飞蹿到旁边的树上,有些斜飞到地上,转瞬间,她俩所在的这棵树上的阴蛇走得一条不剩。
游清微和左小刺面面相觑。
脚下,一只黄鼠狼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紧跟着便倒在了地上,四肢剧烈地抽搐。
一条阴蛇从那倒地的黄鼠狼身旁游开。那条蛇刚游出去不到几尺远,忽然,又有一只黄鼠狼朝着前方的路无归扑去,它的前腿一脚踏在那条阴蛇的旁边,阴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它一口,那条黄鼠狼惨叫着倒下。
咬了黄鼠狼的那条阴蛇穿行如梭,飞快地游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游到了树上。
游清微顾不得去想这些阴蛇怎么会避开她们,赶紧冲在不远处陷在黄鼠狼和死尸的重重围攻中的路无归大声喊:“小闷呆,上树。”
路无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上到树上的游清微和左小刺,见到她们没有危险,顿时放下心来。她不再理会她俩,提起法尺专心杀起黄鼠狼。
野山坳的大火已经蔓延成火海,火光滔天,把天都烧成了红色。把野山坳封得严严实实的荒草密林在大火中化成灰烟,露出一大片焦黑的还燃着零星残火的地面。
火光映照下,脚下贴着风罡符的路无归来回奔袭,她的速度快得在空中拉出一道又一道的残影,所过之处,死尸一只接一只地倒下,黄鼠狼一只接一只地被打飞。
落龙沟的两岸仿佛化成了炼狱。一边是无边大火,另一边则是满地死尸和鲜血,许许多多的黄鼠狼倒在了血泊中,几乎绝大部分的黄鼠狼都被砸碎了脑袋,红的血混着白色的脑部组织流了满地,倒在地上的尸体再被踩踏混着地上的泥和草根,显得惨不忍睹。
野山坳深处,一声又一声的黄鼠狼叫声响起,此起彼伏绵连成片。
左小刺浑身汗毛倒竖,颤声叫道:“这野山坳到底有多少黄鼠狼呀?”这简直就是泛滥成灾了。
她满眼惊悚地看向游清微,说:“正常情况下,要养活这么多黄鼠狼需要大量的食物,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能有这么多的食物够养活这些黄鼠狼。”
游清微的脸色近乎惨白,她说:“这里的黄鼠狼不正常。”她顿了下,又吐出两个字:“风水。”从阴蛇、蛟龙、鬼妖、路无归到现在的黄鼠狼,她不用去看这里的风水都知道这里的风水有什么问题。
左小刺见到游清微浑身都在发抖、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无归,那眼神就像是看救命稻草似的。她看得出来游清微很害怕。上她也害怕,周围都是阴蛇和黄鼠狼,她现在连树都不敢下,动都不敢动,可游清微显得比她还害怕。这不正常,在她的记忆中,游清微向来比她的胆子大。她又朝路无归看去,见到路无归还在杀黄鼠狼。死去的黄鼠狼都快把那一片地的地面铺满了。
这么多的黄鼠狼就算是站在原地不动让人用棍子敲头打死,那人只怕也会累得抬不起胳膊,可路无归就像是不知疲倦般依旧悍勇。
活着的黄鼠狼被她杀得都不敢再扑上前去,远远地围着她,步步后退。
左小刺在那些黄鼠狼的身上看到了惧意。
路无归高举右臂亮出手中的量天法尺,汗水混着溅到脸上的血往下淌。她的那双眼睛比夜里黄鼠狼的眼睛还要亮。路无归高声喝道:“过界者死!”铿锵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
刹时间,周围静了下来。诡异而可怕的寂静笼罩在这片血腥之地。
忽然,野山坳深处远远地响起一声黄鼠狼的嗷叫声。
围住路无归的黄鼠狼听到这嗷叫声全部调头,刹时间逃了个干干净净。
路无归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法尺,她转身面对大火燃烧的野山坳方向,看着面前那肆掠的大火,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蔡芬——”
那声音传得极远,荡出一声又一声回声。
游清微看着那面对火海的背影,听见路无归的那一声大喊,她忽然就顿住了。在她的印象中,路无归只是许道公的孙女,与庄晓笙虽有血缘,但亲缘已断,与庄富庆和蔡芬并没有多少关系。可在此刻,她在路无归身上看见一个孩子为母亲的失踪而担忧、为母亲安危的急切心情。她攀着树,又往上爬了些,站到更高处,借着火光举目远瞭。荒山野地,除了倒地的死尸,看不到一个人影,更看不到蔡芬的身影。她下了树,走到路无归身边,说:“我们得回去。”
路无归说:“黄皮子掳了蔡芬,我们要进野山坳,火灭了我们就进。”
游清微说:“我不清楚野山坳有多大,但我知道野山坳能出现在这么多的黄鼠狼,它们的巢穴一定不在地面上。”她顿了下,又说:“我算了一下我们从应阴阳那里来回的时间和蔡芬出事的时间,再算是她做饭的时间,我想,她应该是在刚出事就被我们发现了。以我们赶到野山坳的速度来看,我们很有可能比她先到野山坳。”
路无归没明白游清微的意思。
游清微说:“我们回去起法坛作法找。”
路无归只觉脑子里千头万绪又理不出一个头,她觉得游清微的主意不错,点了点头。
左小刺哆哆嗦嗦地下了树,她朝四周张望,看到树上、草丛中到处都是阴蛇,吓得腿都软了。刚才她们上树后那些阴蛇避着她们,在没弄清楚那些阴蛇为什么避着她们前,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条阴蛇钻出来咬她们一口。地上死的那些黄鼠狼中有不少就是阴蛇的杰作。她用剑当拐杖,颤颤巍巍地到了路无归和游清微的跟前,说:“游骗子,你身上是不是带了避蛇的东西?”
游清微摇头。她想了想,说:“莫非是刚才从应老家出来的时候,他那两个徒弟往身上拍雄黄粉的时候我们身上也沾了雄黄粉?”
左小刺一脸无语地说:“你身上沾的那点雄黄粉能避阴蛇?”这得是多好的避蛇粉!她想起来的时候应阴阳阻拢她们的情形,不觉得应阴阳能对付得了这些阴蛇。
游清微听左小刺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应阴阳家的驱蛇药。如果应阴阳家有能避阴蛇退避三舍的驱蛇药,柳平村不会被阴蛇闹到大白天都有人被阴蛇咬死把尸体搬走的情况。她的心念一动,叫了声:“大白?”她朝路无归看去,见到路无归脖子上挂的那块融了大白蛟丹的玉,又再看路无归手腕上那条宛若纹身似的睡得四肢伸得直直的大白,顿时明白过来。她说:“大白是阴蛇修炼成的蛟龙,算起来是这些阴蛇的老祖宗,这些天我们和小闷呆吃住都在一起,很有可能身上沾了大白的味道。”她的脊椎骨中还封有蛟髓,很有可能对这些阴蛇也有压制作用,使得它们不敢靠近。
左小刺赶紧抱住了路无归的胳膊,说:“我还是跟你走比较安全。”
路无归斜眼看了眼左小刺,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掰开,往回走。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朝大火肆掠的野山坳看了眼。
左小刺紧跟在路无归的身后。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围的阴蛇,发现还不待她们走近,这些阴蛇就飞快避走,方圆十米内,看不到一条阴蛇。她松了口气,浑身一放松,疲累就涌了上来。
来的时候贴着风罡符跑的,不觉得有多远,走回去时,整整走了三四十分钟才回到保安观。
她们刚到保安观的院门外就听到屋子里乾哥喊了声:“回来了。”
保安观里跑起了沉重的跑步声,很快,庄富庆就从大门里冲了出来,喊:“找到蔡芬了吗?”待黑暗中走来的三人走到院门口,他一眼看到三人身上都是血,吓得“啊——”地一声大叫。
应阴阳和他的徒弟、乾哥、小唐都赶了出来,待见到三人浑身是血,都吓了一大跳。
乾哥问:“出什么事了?”
左小刺长叹一声,说:“别提了,漫山遍野的黄鼠狼,养殖场的黄鼠狼都没野山坳的黄鼠狼多。”
应阴阳问:“你们遇到黄皮子精了?”
左小刺摆了摆手,说:“累死我了。先让我歇一歇。”踏进院门就看到她大姑满脸紧张地迎出来,抿嘴一笑,喊了声:“大姑。”一把揪住应阴阳的一个徒弟拉到屋子里,悄声问:“有伤药吗?”她扯了扯袖子上被挠破的地方,看到她大姑紧张地看着她,说:“被挠了几下,需要消消毒。”
赵三应了声:“许道公应该有药,你去找找。”
左小刺赶紧进屋找药去了。
左娴跟紧进去,问:“伤哪了?”她看到左小刺的衣服都被挠破了,吓得不行。
左小刺扯了扯牛仔布料的衣服,说:“衣服料子结实,又穿得厚,没什么事。”她看到自己满身都是血,说:“都是黄鼠狼的血。我们见势不对就爬到树上去了。”
左娴说:“你歇着,我去找药。”她又问:“小归归,你家有伤药吗?”
路无归应了声:“我房间的柜子里有药箱。”
左娴应了声,进屋找药箱去了。
应阴阳问:“野山坳方向烧起来了?”
游清微说:“林子太密,进不去,我看长的都是易燃的芦苇,放了几把火。”
应阴阳指着游清微连说几声:“你你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路无归听到有脚步声从屋后绕着院墙走来,那脚步声一直走到院门口才停下。她扭头望去,见到蔡芬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她看着蔡芬,蔡芬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蔡芬才开口喊了声:“二丫。”
庄富庆听到蔡芬的声音扭头朝院门口看去,然后大叫一声:“蔡芬”就要过去。
乾哥眼疾手快一把将庄富庆拉住,说:“庄叔,先别过去。”常年和阴邪鬼物打交道,使得他养出非一般的警觉性。正常情况下来说,人走丢了这么久突然回来,特别是一个没多少见识的农村妇女,一片慌张、大哭大嚎甚至发疯都在情理中,这么“镇定”,格外反常。
第91章
蔡芬说:“你好狠啊,杀了我那么多子子孙孙。”
应阴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你是黄皮子精?”
路无归在看到蔡芬的时候就知道回来的不是蔡芬。
蔡芬常年劳作、起早贪黑从早忙到晚,不管是干活还是走路都透着股麻利劲,再加上身子骨好,走路一向又快又稳,不会像刚才那脚步声那样沉重缓慢。
她看到蔡芬的额头盘附着一股妖气,没有死气,估计蔡芬要么是被上了身,要么是被迷了魂。她看蔡芬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就知道蔡芬不是被迷魂,而是被上身。
庄富庆听到应阴阳说蔡芬是黄皮子精吓了一大跳,喊:“蔡芬?”他刚才是亲眼见到应阴阳的两个徒弟、小唐和小乾在院子里布法阵,知道这院子鬼怪都进不来,再看到蔡芬站在院门口不进来,那表情比哭还难看,问:“蔡芬,你怎么了?”
“蔡芬”看都没看庄富庆,只盯着路无归,那眼神像看仇人。
路无归说:“我会画天罡神雷符,一口气能同时打出十二道。”她朝井旁的空地一指,说:“以前,那里有棵老柳树,我和大白在树底下住了很多年。”她又指着蔡芬,说:“我死了三十多年,吃了三十多年的香火,才得了一个投胎的机会成了她家的孩子,她生了我、养了我十九年,她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也没饿着我。”
应阴阳听到路无归的话眼睛都瞪圆了,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叫道:“不……不……不是被……被送走了吗?”他忽地醒悟过来,送去投胎也算是送走了!他没想到送走了还能再接回来!
庄富庆听到路无归说她死了三十多年,差点飚出一行老泪。老婆出了事,孩子又开始犯迷糊说胡话。待他听到路无归后半段话,心情顿时百味陈杂中又带着欣慰。二丫虽然傻了点,没喊过他们两口子一声爹妈,可没想到她心里竟然明白。
“蔡芬”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以把她的魂放回来,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
路无归想起她爷爷死后黄皮子精到她家里来闹,说要她爷爷房里的东西。她问:“你要什么?”
“蔡芬”说:“六十年前,保安观的保观蛟龙化龙时被保安观的一个小徒弟夺了化龙造化,保观蛟龙发狂引发大水,被观主许道公以十二道天罡神雷符引天雷斩杀于落龙沟。蛟龙死后,留下一枚蛟珠和一副残损的骸骨。只要你把那蛟珠和蛟龙骸骨给我,你杀我子子孙孙的仇我可以不追究,还会把这女人的魂还回来。”
路无归“哦”了一声,一把将吃撑了盘在她的手腕上呼呼大睡的大白揪下来,对着那小蛟龙脑袋一通揉搓终于把大白弄醒。
大白睁开眼睛,怒瞪着一双幽绿的蛇眼气呼呼地看着路无归,身上的鳞毛“呼”地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
“蔡芬”看见大白,那眼睛倏地一下子瞪圆了。
路无归朝蔡芬一指,说:“那只附在蔡芬身上的黄皮子精要你的蛟珠和骸骨。”
大白一听,脑袋“噌”地一扭,一双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气势汹汹地瞪着“蔡芬”。
“蔡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瞳中泛出一片幽色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瞪着大白。
大白从路无归的手里腾到空中,颈后的鳞鼓得“呼呼”作响,身旁涌起阵阵阴风。屋子里的镇邪法阵都被引动,每一道符纸上的符都被引亮了,一根根连接符纸的红线亮了起来,宛若渡上一层金光。
大白在院子里翻腾的身影几乎是见风就涨,刹那间从筷子长就长了一米多长,又再涨到了三米多,再院子里的符光朝着它打过去的瞬间,它扑出了院子,恶狠狠地朝着蔡芬扑了过去。
一头撞在蔡芬身上,撞得蔡芬倒飞出去,又在地上连翻好几个跟斗才在院外那块荒了的小菜地里的停下。在蔡芬撞飞出去的同时,一只黄色的身影从蔡芬的身体里撞了出来,在空中一个翻腾,转身就朝已经长至七八米长的大白扑了过去。
乾哥见状,一个箭步冲出去抱起蔡芬冲回了院子里。
应阴阳看到外面妖风骤起、飞沙走石,在乾哥抱起蔡芬冲回院子里时发出一声:“快关大门!”
两个徒弟几乎同时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各推一扇门,“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用肩膀顶住门,不让妖风把门吹开。
应阴阳一把抽出路无归给他的天罡神雷符,咬了咬牙,还是没舍得用,又揣回兜里,换上一张自己画的符“啪”地一巴掌按在门上封在门缝处,再把一柄尺余长的金钱剑插在了门栓上。
那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随时有被吹开的大门这才没了动静,关得稳稳的。
应阴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扭过头朝路无归看去。那表情比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神奇。
路无归看到被勾走魂的蔡芬昏迷不醒,一个蹿步翻到墙头上,她迎着刮来妖风,挥着法尺冲那正和一只个头都快赶上土狗大小的黄鼠狼大战的大白喊:“大白,它拘了蔡芬的魂,打它,咬它。”叫嚷中看见大白现在只是一道妖魂,虽然看起来凶,但是明显打不过的样子,又再想自己光吆喝不动手不太对,她又打了两道风罡符在腿上,再用力地往围墙上一踏,举起法尺就朝那黄鼠狼精扑了过去。
左小刺见到路无归蹿上了墙院,也跟着往院墙上翻去,她刚翻到院墙上就被院外的风吹迷了眼,什么都没看清就被狂风刮回院子里,摔了个仰面朝天,痛得她嗷嗷的叫,半天爬不起来。
游清微把左小刺扶起来,搬了张长凳子到院墙下,她站地凳子上朝院墙外看去,结果刚冒出个头就被迎面吹来的风沙给灌了个满脸沙,还有沙子进到眼里。
院子外,风声吹得呜呜作响。
院子里,应阴阳、孙大勇、赵三、小唐面面相觑。
乾哥说了句:“一如既往的彪悍。”他回过神来,说:“都别愣着,先作法试试看能不能把蔡芬的魂召回来,如果召不回来,估计还得再去野山坳找魂。帮忙起个法坛。”
起法坛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几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法坛起好了。
原本在院门外肆掠的妖风忽然朝着野山坳方向去了。
左小刺听到远去的风声,又蹿上了墙头,她趴在墙头上朝外一看,见到一大团黑色的妖风正朝野山坳方向飞快卷去,通体泛着朦胧白风、身形长达七八米贴地飞行的大白贴地飞行,与提着法尺奔步狂奔的路无归紧追着那团妖风。她叫了声:“不好,那黄皮子精要跑。”跳回院子里一把捞起自己的剑就要去追,然后见到院子里的人齐齐看着她,谁都没有要动的样子。她干瘪瘪地说了句:“不去帮忙吗?”说完,想起自己连妖风都顶不住,又放下剑。她放下剑后,看见庄富庆满脸乞求地看着自己,知道他是在为路无归担心,不由得意外了一下,心说:“我们这里最不用让人担心的是路无归吧?”
乾哥宽慰道:“庄叔,放心吧,许老爷子这么厉害,他守着保安观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野山坳有什么东西,小路是他一手养大的孙女,不会不给他留点保命的手段的。您没听见保安观的保观蛟龙出动了吗?保观蛟龙出马,还怕一只黄皮子精?作法把蔡姨的魂召回来要紧。”
庄富庆长叹一声,在墙角蹲下,抱着脑袋揉了揉头。
应阴阳对庄富庆说:“放心吧,这保安观里谁都能出事,就那丫头出不了事。”说完,拿起桃木剑就开始开坛请神。
庄富庆对应阴阳相当信服,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用力地抹了把脸,站起来,见到应阴阳作法不敢打扰。他想了想,说:“这保安观是真不太平,要不,明天……等过了今晚,明天,明天挪到我家去……把灵堂摆在我家院子,我家的东西也全,操持起来也方便!”他又补充句:“不进门只借用我家的院子也不算犯忌讳。”
庄富庆不嫌不吉利肯让他们在自家院子里操持游敬曜的后事,这让游清微、小唐、左娴他们都颇为触动。
游清微说:“谢谢庄叔。这事还得和爷爷商量。”保安观不太平,庄富庆家未必太平。不管怎么说,保安观荒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点什么事牵涉不到别处。她不愿把麻烦招惹到庄富庆家里去。
庄富庆想到吃过药在屋里睡得人事不醒的游老头,又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家子人也挺可怜的,想落叶归根,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连个办丧事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选保安观这么个不太平的地方,办个丧事连请人都请不到,晚上还……
他想到前几天蔡芬就总跟他说见到有黄鼠狼跟着她,最近村子里的黄鼠狼和小白龙闹得厉害,随处可见,他觉得自家镇有符,蔡芬的手上还戴着应阴阳教二丫编的避邪的东西想着不会有事,哪想到今天晚上就出了事。庄富庆满心自责地蹲在旁边接连叹气,看着应阴阳做法召魂心中又很忐忑。他想起掉了魂通过喊魂能喊回来的事,又问:“要不,我喊喊蔡芬,也许能把她的魂喊回来?”
左小刺见庄富庆满心焦虑的模样,说:“庄叔,你喊吧。”
庄富庆又扯开嗓子喊:“蔡芬——”
应阴阳递了个铃铛给庄富庆,说:“摇一下,喊一声,喊三声蔡芬回来了。”
庄富庆应下,喊:“蔡芬,回来了……”
那声音颤颤的,透出来的期盼和可怜劲,让几人听得的心头直泛酸。
应阴阳连做几次法都没把蔡芬的魂召回来,他收了桃木剑,说:“别喊了,估计魂是被拘住了,回不来。”
庄富庆呐呐地问:“怎……怎么办?”
游清微听到召不回蔡芬的魂,神情微冷,说:“不怎么办,黄鼠狼的老巢就在野山坳,大不了再打上门去把蔡芬的魂找回来。”她想了想,说:“乾哥,你陪庄叔回趟家,去找找蔡姨用过的梳子或看看睡过地枕头上有没有蔡姨的头发。拿了小闷呆的东西,她隔着千里之遥都能追回来,我就不信拘了蔡芬的魂,小闷呆会找不回来。”
庄富庆又燃起一丝希望,问:“能找回来?”
游清微点头,说:“能。”
庄富庆说:“行,我现在回家。”拿起手电筒叫上乾哥就朝院外走去。
左小刺想起那些阴蛇,她怕他们走夜路遇到阴蛇,想了想,说:“我陪你们去。”她跟路无归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多少也沾了大白的味道,应该能避蛇。她虽然有点怕,可为防他们出事,只能壮起胆子去。她拿起剑,跟着乾哥一左一右地陪在庄富庆身边往庄富庆的家走去。
第92章
路无归脚上贴着风罡符全力跑起来时连血尸都追不上她,她没想到那黄皮子精踏着妖风跑起来居然比她贴着风罡符还要快。她和大白一口气追到村外一个叫乱坟岗的地方,那黄皮子精往乱石堆中一个直径约有一尺来宽的洞子里一钻——
她收住步子,眼巴巴地看着黄皮子精消失的洞口,再看看自己的体形,然后一眼瞥见大白连停都没停,一阵风似的钻进了洞中追着黄皮子精去了。路无归的眼睛一亮,大叫声:“大白干得漂亮——”话音没落,就看到大白“哧溜”一下子钻回来,一脸惊吓地看着她,又再看看洞口,又再看看她。
路无归这才想起大白打不过那只黄皮子精。
她和大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白俯身看了眼路无归脖子上的玉,见到玉和自己的蛟珠都好好的,顿时满意地点点头,又鼓起鳞对着那洞口“呼呼”鼓鳞作威胁状。它在好好地威胁了一番那黄皮子精后,心满意足地缩成筷子大小盘在了路无归脖子上的玉上。
路无归不死心地趴在洞口朝洞里瞅去,见到这洞居然是拐着弯打的,早没了黄皮子精的踪影。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盘腿坐在洞口,问:“大白,黄皮子精钻洞跑了,怎么办?”她没听到大白应答,低头一看,见到大白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她很想把大白扔进洞里去追黄皮子精,又怕把大白扔进去成了肉包子打狗,挫败地起身,提着法尺有气无力地往回走。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垂头丧气地回来,问:“怎么了?”
路无归说:“那黄皮子精钻进洞里跑了,洞太小,我进不去。”她气闷地补充句:“大白打不过它。”
游清微说:“小闷呆,没关系。小刺和乾哥陪着庄叔回去找蔡姨掉下来的头发去了,有蔡姨的头发和生辰八字,你应该能找到蔡姨的魂吧?”
路无归想了想,点头。
游清微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再开坛作法找蔡姨的魂。刚才应老作法召过蔡姨的魂,没召回来,估计蔡姨的魂是被拘禁了。”
路无归“嗯”了声,转身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她坐下后觉得肚子饿,习惯性地去翻背包才想起带的零食在路上就吃光了,又想到蔡芬煮好的饭菜被打翻在路上,顿时一阵伤心。她起身到屋子里找吃的,厨房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锅都生锈了,一看就知道没有吃的,她想了想,朝院子外走去。
游清微喊住路无归,问:“你去哪?”
路无归说:“饿,去庄富庆家找吃的。”她说完就听到有脚步声远远地走来,好几个人。她赶紧跑出去,喊:“庄富庆,我饿,你家有没有……”话没说完,一眼看见乾哥抱着一箱她让左小刺寄给庄富庆的肉干,顿时眉开眼笑地跑过去接过那箱肉干,说:“我好饿。”
庄富庆看见路无归抱着一箱肉干笑得见牙不见眼,顿觉悲从中来。他捶着胸口,大呼一声“造孽啊”,眼不见为净,一头冲进了院子里,又看到躺在法布上的蔡芬,没忍住,“呜”地一声,捂着脸蹲墙角下哭了。
路无归把牛肉干抱回院子,刚翻出一袋拆开,就见到庄富庆蹲在墙角哭,她扭头看看庄富庆,想了想,蹲到庄富庆的旁边,说:“不哭,我请你吃牛肉干。”
庄富庆“呜”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路无归觉得大概自己没有安慰人的天赋,每次安慰人都惹得人哭得更伤心,她干脆不安慰了,蹲在庄富庆旁边陪着庄富庆,顺便啃牛肉干填肚子。
游清微赶紧过去把路无归从庄富庆身边拉开,从蔡芬送来的水壶中倒了杯水给路无归,说:“慢点吃,别噎着。”
左小刺也饿得狠了,她说了句:“都吃点牛肉干垫一垫。”拿起一袋牛肉干撕开就往嘴里送。她边吃边说:“我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开了一天的车,到现在都没歇一眼,一会儿让我睡一个小时缓一缓。”她把嘴里的牛肉干咽下去,又看向应阴阳,说:“应爷爷,你跟我们说说野山坳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