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gl]归魂作者:绝歌

第25节

鬼道三人说趁着天没黑出去转转,朝着野山坳方向去了。

薛元乾在左娴收拾了碗筷和蔡芬去了厨房后,把路无归和游清微叫到一旁,问:“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

路无归问:“什么什么打算?”

薛元乾说:“黄皮子呀,还有那阴阳井。万一再来一出,怎么办?”

路无归“哦”了声,说:“对哦。”她对游清微说:“游清微,你去睡会儿,睡饱饱养足精神晚上好打架。”她看了看天色,说了句:“我再去画点符。”就准备去屋里找画符的材料,一转身,看见庄富庆坐在大门外那锯成一截截的泡桐树上抽烟,一脸愁怅的样子。她走到庄富庆身边的泡桐木上坐下,说:“庄富庆,你有烦心事呀?”

庄富庆掐了手上的烟头,说:“你保国叔的鱼塘,当初投了十万块的鱼苗下去,今天放干了水,一条鱼都没捞上来。村子里都有人,鱼塘也有人守,还拉了电网,咱们村又偏,很少有外村人进来,不像是有人把鱼偷走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没听说过黄皮子偷鱼呀。”她问路无归:“莫非有水鬼?”

路无归斜眼看了眼庄富庆,说:“人变的水鬼不吃鱼,阴河的水猴子跑不到鱼塘里去。”她看着头顶上阴沉沉透着死寂的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柳平村连只鸟都看不见了。她想了想,说:“庄富庆,等把游老头埋了后,你和蔡芬去大城市跟晓笙姐姐一起过吧。”

庄富庆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们两口子种了一辈子庄稼,除了会种点地养点家畜还能做什么?年轻时还能卖一把力气,现在出去给人当小工都干不太动了。去到大城市,得给你晓笙姐姐添多大的负担啊。”

路无归想了想,说:“不会呀,晓笙姐姐那有屋子住的。游老头给的房子是三室两厅的,有三间卧室。我还可以住到隔壁游清微那去。你们做好了饭来叫我,敲敲门我半分钟就能到餐桌边跟你们一块吃饭。晓笙姐姐都不让我跟你们说,她不会做饭,上班时候吃公司餐,节假日就只能去外面吃。外面的饭菜可难吃了,还有好多都不新鲜,有些肉还是臭的,然后用很浓很重的调料给遮掩了味道,晓笙姐姐吃不出来,但是我吃出来了。有一回她吃羊肉,结果那是死耗子肉,她闹了肚子,我跟她说那是死耗子狗后,她就吐了……又拉又吐可惨了。”

庄富庆:“……”

路无归又说:“还有啊,这村子是真不能住人了。地都坏了。今天游清微爬到山头去看风水,我随手揪了把豌豆苗,那根上全是白白长长的线虫子,整个村都被死气罩住,就你们家,我埋了符和镇了八卦镜能好点。住久了,人会生病折寿的。这村里还有很多尸怪,就在地底下……”她干笑一声,说:“野山坳死的那些人都不算尸怪,只能算是起尸。”她又把阴井下的那些白毛尸僵、黑毛尸怪、跳尸、血尸详详细细地跟庄富庆说了。

庄富庆的脸色青青白白一阵交错。他就算不信,想起昨天晚上应阴阳、左娴、小唐逃命似的逃到他们家的情形也不得不信呐。有黄皮子、有尸怪、有阴蛇,现在连地都坏了,保国家鱼塘里的鱼苗一尾都没了,这……他压低声音说:“二丫,你老实跟我说,咱们村是不是要绝村?”

路无归说:“是随时有可能灭村。昨晚要是没镇住井,整个村最多还能剩下你们一家。”

庄富庆把声音压得更低,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说:“那游家还把人葬回来?”

路无归说:“游老头年轻的时候截了柳平村的风水,他家遭了报应,死得只剩下游清微一个了。如果不把人葬回来,很可能连游清微都保不住。”

庄富庆用力地抹了把脸,说:“明天我给你晓笙姐姐打电话,问问她的意思。”

路无归噘着嘴补充了句:“庄富庆,外面卖的饭菜真的好难吃,比爷爷做的还难吃。”说完,从泡桐木上蹦下去,蹦蹦跳跳地回屋去找画符的材料去了。

庄富庆怀疑他家二丫是让他们两口子去给她做饭,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二丫去了趟大城市回来说话比以前利索多了,看起来不傻了。

蔡芬和左娴洗完澡,应阴阳师徒三人、唐远和他们一起离开保安观。应阴阳师徒三人把左娴、唐远、庄富庆两口子送到庄富庆家后,再回的自己家。

他们一走,保安观就只剩下左小刺、游清微、路无归和薛元乾。

薛元乾抱着黑金重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游清微和左小刺在屋里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地补睡眠、养足精神和体力。

路无归站在八仙桌前,一道接一道地画着符。

保安观静得路无归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游清微和左小刺熟睡的沉稳呼吸。

路无归一口气画了四打匿阳符,她感觉到阴气从院子里的井里升腾上来,这才搁了符笔,将从庄富庆家的院门上取下来的八卦镜用红绳牵住镇在阴阳井上。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村子里的动静。夜里的柳平村静得像个死村,除了保安观里的一点声响和灯光外,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一丝光亮。

这样的柳平村和保安观让她很不习惯。没有犬吠、没的鸡鸣、没有鸭叫、没有虫声,熟悉的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下陌生的死寂。

路无归没了画符的心情,她把画好的四打匿阳符给他们四人各分一了打后,在长条凳上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院子里的黄鼠狼尸体和血水都被洗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腥味,没有黄皮子来捣乱,井口有八卦镜镇着,阴阳井里安静得如同夜里的柳平村。

子时到来,路无归就像定好了闹钟般忽然醒了过来。她环顾一圈四周,什么异样都没有,没有黄皮子,没有阴蛇,没有尸怪,甚至没有一只鬼。

薛元乾睡得发出了鼾声,熟睡中,他的两只手都还抱着剑,右手搁在剑柄上,左手按在刀鞘上。

路无归不敢去吵他,她怕万一薛元乾在睡梦中惊醒“噌”地拔剑出鞘给她一刀。她挪到窗前朝里瞄了眼,四十瓦的昏暗灯光下,左小刺和游清微睡得都快搂到一起去了。路无归觉得她俩的睡姿都不好看,像两只弓着身子的虾米,不像她睡觉,向来躺得笔直笔直的。

路无归腹诽了一通左小刺和游清微的睡姿,很有种把左小刺踹起来让她重新睡的冲动。

“轰——”地一声如同雷声的炸响划破了夜空,从庄富庆家方向传来。

雷符!庄富庆家的雷符炸了!

路无归的眼睛倏地瞪得溜圆,浑身的汗毛随着这声雷符炸响都竖了起来。

薛元乾、左小刺、游清微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薛元乾在跳起来的瞬间便已经拔剑出鞘,黑金重剑的寒光一闪,剑横护于身前,他惊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左小刺大叫着:“怎么了怎么了?”翻身跳下了床!她怕出事来不及穿鞋,睡觉时连鞋子都没敢脱,下床也方便,伸手一把将早准备好的、放在床头的背包背上,然后一眼瞥见床头放着一打符,赶紧拿起来分一半给游清微,符给出去,看到游清微的床头也有一打,又收回去,说:“游骗子,你的床头有符,记得拿上。”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问:“小归归,发生什么事了?”

游清微下了床,飞快地穿上鞋子,拿上符和压在枕头下的太极乾坤扇、匕首冲出了屋子,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一声炸响。”

路无归朝庄富庆家看去,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她说:“庄富庆家的雷符炸了,出事了。”她想了想,说:“我觉得不对劲。”她知道庄富庆家现在一定出事了,可是……可是……她说不好,就是觉得出事的应该是保安观才对,为什么会是庄富庆家。她急得不停地扭着手指,可就是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又担心庄富庆家,满脸焦急。

左小刺把路无归的背包塞给路无归冲朝院门口跑去,她跑了两步见到路无归没动,喊道:“走啊,还愣着做什么?”

路无归说:“庄富庆家……除了人,没有黄皮子要的东西啊,黄皮子要的东西在保安观呀。”

游清微的心里“咯噔”一声,说:“调虎离山!”她浑身发寒地看向路无归,说:“小闷呆,保安观如果失去镇守,血尸出来,整个村子都得……”

路无归抽出量天法尺,一把推开堵在院门的八仙桌,打开门就朝庄富庆家拔腿飞奔过去。

左小刺的脸都绿了,问游清微:“怎么办?我们跟着去还是守在保安观?”她想跟着路无归去,至少跟着路无归能得到保障。

游清微说:“阴阳井、我爷爷、我爸的尸身都在这。”

左小刺大声叫道:“大姑还在庄富庆家。”

薛元乾说:“你们去,我留下。”

左小刺说:“你一个人挡得住吗?要走一起走!活人要紧!”

游清微咬牙说:“一起走。”她说完,拔腿就朝庄富庆家赶去。

薛元乾看了眼游敬曜和游道法的棺材,叫了声:“小刺,清微。”他冲过去,用力地一推,把棺材盖推倒在地,从棺材里捞出游敬曜的尸身,扛起游敬曜的尸身就朝庄富庆家跑去。

左小刺叫了声:“尼玛!人才!”她喊:“游骗子,你快去背你爷爷。”

薛元乾跑出几十米就看到外面的田地里浮现出一双双幽绿的眼睛,他大吼一声:“别管了,走啊!”

游清微看了眼她爷爷的棺材,拉上左小刺,说:“走!”就她俩这体力,背上她爷爷的尸身,绝对跑不到庄富庆家就会被拦下来。黄皮子拿走她爸的尸身或许有用,拿走她爷爷的尸身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极有可能讨不到好。

薛元乾跑了没多远就有黄皮子扑过来。他左手扛着游敬曜的尸身,右手抡起黑金重剑朝着扑来的黄皮子砍去,脚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庄富庆家跑。

朝着薛元乾去的黄皮子足有十几只,好在薛元乾的身手不弱,再加上游清微和左小刺及时赶到替他解了围,三人联手,很快就把这十几只黄皮子解决了,但更多的黄皮子赶了来,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看到一双接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飞快地赶来。

游清微大喊声:“跑——”展开手里的太极乾坤扇,一道又一道符打出去开路。虽然太极乾坤扇的打出去的符对黄皮子起不到多少杀伤力,但是用来把挡在路上的黄皮子打飞出去、用来开路是足够了的。

第108章

黄皮子不断地从两侧朝着三人扑过来,左小刺对付左侧扑过来的黄皮子、薛元乾对付右侧飞扑过来的黄皮子,他们边杀边跑,生生地从黄皮子堆中间杀出一条血路,跑到了庄富庆家门口。

庄富庆家的院门大开,正堂亮着手电筒的光,人都在正堂中,庄富庆的声音从正堂里传出:“二丫,二丫,回神了!”

左小刺听到庄富庆的声音,确定屋子里都是人,赶紧冲了进去,喊:“快堵门,黄皮子追来了。”说话间,一眼见到地上趴着一具长着白毛的尸体,路无归站在旁边低头看着那尸体跟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动,明显是又开始犯傻了。

游清微和背着游敬曜的薛元乾紧跟在左小刺的身后冲进正堂。游清微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以及房顶上那被雷符炸出一个大洞的预制板,飞快地环顾一圈四周,问:“就……就这一具白毛僵尸?”她看屋子里除了这具被雷符劈死的白毛僵尸外,干净得连个鬼影子、连具起尸都找不到,再次确定黄皮子是调虎离山。她叫道:“小闷呆,保安观那边恐怕会出事。怎么了?”她见路无归有异,再次朝地上的白毛僵尸看去。从它身上白毛的长短粗细来看,似乎是刚变成白毛僵尸不久。他身上穿的是寿衣店常见的寿衣,没有丝毫与众不同的地方,她看不出什么特别。

左娴见到游清微跑来,说:“我们没事……”话还没说完一眼看到薛元乾扛着的游敬曜,顿时就愣住了。

屋外,响起黄皮子的动静,紧跟着,成群的黄皮子冲进了院子里。

左小刺见疾手快,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把正堂门关上,正要去拴上门拴,一眼看见那门栓居然断了!从断处来看,像是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撞门给撞断的。她用肩膀用力地顶住门,喊:“快来帮忙顶住门。”话间刚落,一声裂响从门口发出,她低头一看,只见锋利的爪子刺透了这足有一厘米厚的木门板生生地从门板上抠下了一块,吓得她一个激灵往后跃开。她往后一退,大门顿时就被黄皮子冲开,左小刺正要挥剑刺去,忽觉身旁有风、一道人影从屋子里扑出来,对方来势太凶,吓得她赶紧一个收步后退。

路无归一阵风似的从左小刺的身旁冲出去,抡起量天法尺就朝黄皮子砸了过去。她手里的量天法尺抡得“呼呼”作响,每一下抡动都有一只黄鼠狼被她砸破脑袋。

脑袋破裂的黄鼠狼被她砸飞出去,有些狠狠地摔在地上,有些飞撞到墙上,朵朵血花飞溅,墙上、地上很快到处都是一滩滩血渍和黄鼠狼的脑部组织。

庄富庆和蔡芬被这阵仗吓得缩到了正堂角落。

薛元乾扛着游敬曜的尸身也退到了角落,他退过去,左娴也跟了去。他喊了声:“唐哥!”把唐远叫到跟前,将游敬曜的尸身交给唐远,从路无归的旁边绕过去,拆下门板把扛回到屋子角落,和小唐一起把游敬曜的尸身放在门板上。他说:“小唐,看着师伯的尸身,我估计黄皮子是冲师伯的尸身来的。”他师伯的尸身里有龙气,那些精怪对龙气最是敏感,今天开了棺,怕是让这些黄皮子精嗅出来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闹那一场的时候黄皮子精挠棺材的时候嗅到了味儿。

唐远应了声“嗯”,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守在游敬曜的身边。

薛元乾提着黑金重剑就想上去帮忙杀黄皮子,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路无归像尊杀神似的提着量天法尺堵在门口,她往外走一步,院子里的黄皮子就朝外退一步。他拆门板放游敬曜尸身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屋里的地上至少躺了二三十只黄鼠狼尸体,这些黄鼠狼每一只都死状极惨,几乎所有的黄鼠狼的脑袋都被砸烂了,烂得像一颗熟透的桃子被人用力地砸在地上。他很难想象路无归打这些黄鼠狼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路无归一步一步地出了院门,缓缓地把手放在嘴边,连续几大口咬得左手三根手指上血肉模糊,鲜血瞬间染红了手指。血肉模糊的手指从量天法尺上抹过,鲜血渗进量天法尺刻着符的凹槽中,那原本就泛着淡淡幽幽符光的量天法尺顿时浮现起一层若隐若现的血色。血,从量天法尺的顶端一直流到路无归紧握住法尺的手掌心里。

游清微连呼吸都滞住了。

左小刺只觉心肝都在颤。她和路无归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路无归放指尖血。

院子里围住正堂大门的黄皮子又朝后退了退,齐齐调头转身就逃,刹那间跑得一干二净。

路无归没有追,她回到正堂,把庄富庆家正堂大门的另一块门板拆了下来摆在地上,将躺在地上被雷符轰裂开灵盖的白毛僵尸搬到门板上躺着。她放下背包、脱下外套,盖住他的头,跪在旁边“叩叩叩”地连叩三个响头,提起背包往背上一搭,迈开大步就朝保安观方向走去。

蔡芬看出路无归不对劲,追出去,大喊:“二丫!”

游清微紧跟着冲出去,喊:“小闷呆。”

路无归顿足,她转身看向追到大门口的蔡芬和游清微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长长地呼出口气,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心里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转身又朝保安观去。

游清微又喊了声:“小闷呆!”快步追上她,问:“去哪?”又抓起路无归的左手,看着那被咬得皮开肉绽、还在滴血的手指,不确信地问:“刚才那位是许老?”

路无归“嗯”了声。

游清微问:“你想做什么?”

路无归说:“去画点符。”

左小刺追上来,听到路无归来了这么句,惊愕得冒出句:“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路无归这样,还以为路无归是要去找黄鼠狼拼命。

路无归想了想,把背包里的螭龙八卦盘取出来递给游清微,说:“这个拿着。”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说了句:“我明晚回来。”取出一道匿阳符镇在身上,迈开大步朝着保安观方向奔去。

游清微和左小刺刚想去追,就看到三道人影飞快地从旁边的跑来,鬼一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

鬼二问:“游敬曜的尸身呢?”

鬼三问:“在哪?”

左小刺抬手朝庄富庆家一指,鬼道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鬼一又说:“没事就行,快回保安观。鬼二、鬼三、你们在这守着游敬曜的尸身。”

游清微问:“保安观怎么了?先回保安观再说。”招呼上左小刺和鬼一,朝着保安观方向飞奔过去。

他们在离保安观还不到百米远的时候就看到路旁、树上到处都是阴蛇,越往保安观去越多,待到保安观门口时见到保安观里挤满了阴蛇,地上让阴蛇挤都没有下落的地了。

原本架在凳子上的游道法的棺材此刻已经挪到了阴阳井旁,那黑漆棺材下全是手臂粗的阴蛇,这些阴蛇抬着游道法的棺材把它往保安观里的阴阳井送。

眼前的景象让左小刺的头皮发麻,僵站在门口连步子都不敢迈一步。

鬼一怵然地看向游清微,问:“这些阴蛇要把你爷爷抬去哪?”

游清微没答,目不转睛地看着井口。原本该镇在井口的八卦镜和封在井口上的红绳网都不见了。她略作沉吟,从左小刺的背包中找出几根红绳飞快地编成结绳串在路无归给她的螭龙八卦盘上,她把螭龙八卦盘挂在脖子上,就要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她刚迈步,旁边的蛇立即立起身子朝着她“咝咝”,作攻击状,又似有所畏惧般往后退了退。

游清微又朝井口挪了步,更多的阴蛇立起身子对着她,随时有冲上来咬一口的可能。

左小刺一把拉住游清微,说:“别过去!”这被阴蛇咬一口就完了。棺材落在黄皮子手上还能抢,落在阴蛇手上——她们去抢棺材,阴蛇只需要咬她们一口,她们就可以提前去见列祖列宗了。

游清微看出这些阴蛇虽然对于大白的气息有所畏惧,不敢主动扑上来咬她们,可只要她靠近过去,它们是真有咬她的可能。可这些阴蛇已经把她爷爷的棺材抬到了井口,那些阴蛇滚成蛇球从棺材下方把棺材给顶了起来,使得棺材呈倾斜状正一点一点地往阴井里滑去。

黄鼠狼要她爸的尸身,阴蛇要她爷爷的尸身。

游清微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鬼一问:“这些阴蛇要你爷爷的尸身做什么?”

游清微说:“不知道。”她想了下,说:“保安观之前用风水养龙,养的就是阴蛇,它在化龙的时候被我爷爷截了一道,以至化龙失败,死前给我爷爷下了咒。这会不会是它下的咒引来的?”她想到这,赶紧把曲指去敲大门的“门”。手指叩在螭龙八卦盘中间的阴阳玉上,只叩了一下,大白的脑袋就探了出来,扔给她一个白眼又缩了回去。

左小刺说:“我看大白这表情好像是说不是它的原因。”

“哗”地一声巨大的水响声,游道法的棺材落进了井里。

满院的阴蛇全朝着井里游去,连院外的阴蛇也赶了来,全涌进了井里,没用多久走得一条不剩。

从这情况看,这些阴蛇应该就是从井里爬出来抢棺材的。

左小刺的眼睛都直了,说:“这井底下到底有多少东西啊!我以为有僵尸和鬼就已经够离谱的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阴蛇!”她忽地打了个激灵,说:“井底下的那些僵尸不会就是这些阴蛇偷了尸体去养出来的吧?”

游清微觉得很有这可能!她满眼震惊地看向左小刺,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她爷爷变成僵尸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她几步冲到井边,见到她爷爷的棺材正倾斜着往井里沉,只剩下三分之一露在井面上。她环顾一圈四周,就想找绳子去套住棺材把棺材拽回来。

左小刺凑到井边,见棺材上、棺材周围全是白花花的阴蛇,再看游清微这要从阴蛇手里抢棺材的架势一个熊抱紧紧地抱住游清微,说:“游骗子,你冷静点!”

鬼一探头朝井里看了眼,阴恻恻地说了句:“游丫头,你这要是一动手,抢不回棺材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第109章

游清微也想冷静,可这些日子以来游家发生的事一出接一出、一桩接一桩,一个又一个地死人,姓游的死得就只剩下她一个,她现在连一具尸体都保不住——

游清微双眼含泪地看着井口。

棺材沉入水里时发出的声响,让她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悉数崩塌。

阴蛇抬走的是她的爷爷,是游家的顶梁柱、是她的依靠,是手把手把她教养大的爷爷。

她眼睁睁地看着阴蛇把她爷爷抢走,无能为力,满心无助。

井里的声响越来越响,渐渐的连阴蛇游水的声音都消失了,井中、院子里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少了口棺材,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左小刺见游清微没有什么过激的危险举动,她松开游清微,说:“游骗子,要不,我们跟进去,看阴蛇把游爷爷带到哪去,回头叫上小归归把游爷爷抢回来。”

游清微听到左小刺的话逐渐冷静下来,她飞快地擦掉脸上的泪,对鬼一说:“鬼叔叔,这口阴阳危险,我和小刺下去只怕很难生还,不知鬼叔能否带我们下井?”

鬼一趴在井沿边仔仔细细地看过井里的情况,说:“我下去也回不来呀。”他问:“小丫头呢?这地方她熟,得她带路才有把握。”

左小刺说:“黄鼠狼偷了路无归爷爷的尸身养成白僵,刚才黄皮子控制路无归爷爷的尸身去引炸了庄富庆家的雷符……”她三言两语把庄富庆家发生的事告诉了鬼一。

照常理说,这么祸害别人的先人遗体,那铁定是要打上门去拼命的。可路无归居然说是去画符,现在跑得不见了人影,就实在说不好她到哪去了。

左小刺拿出路无归画的匿阳符,说:“小归归给我们画了很多匿阳符,我们贴着符下去,悄悄地跟在阴蛇后面,不需要靠太近,能有个大概的范围也行。”

鬼一冲左小刺招了招手,说:“你来。”他让左小刺仔细看看这口井,说:“这口井现在有两条阴路,一条,从井壁上透出来的,这条阴路的尸气很重,下去多半会遇到血尸。你再看井底这条,看看这水的颜色,是不是黄灿灿的特别像尸水味还特别重,并且水流挺快?”

左小刺看不太清楚,她取出一道符,燃起一朵符火投到井中。符火落到井里,照出一片淡黄色的翻滚的湍急水流。

鬼一摸出一枚圆椎形的金属坠子,坠子上拴着墨线,他把坠子缓缓地放进井里,一点一点地将墨线往下放。

坠子一直下沉,他手里的绕墨线的线盘都放到了底,还没探到阴河的底。他说:“我这墨线长三丈三尺三寸三分。”他说完,往回收墨线。

左小刺走过一趟阴,淌过几回阴河,对阴河的情况还是有点数的。这么长的墨斗线探不到底,说明要么下面的水很深,要么就是水流急得坠子被冲出去沉不到底。无论哪种情况,没路无归那不惧阴气的侵蚀的天赋,下去都是一个死。

游清微默然无语地转身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怔愣地看着那口此刻深不见底的井。

左小刺在游清微身边坐下,说:“等小归归回来,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游爷爷找回来吧。”

游清微把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螭龙八卦盘紧紧地抱在怀中。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点踏实感,才会觉得自己并没有束手无策山穷水尽。

路无归一路狂奔回到保安观,她站在保安观门口朝着野山坳方向看了看。她对野山坳的地形和地下的路都不太熟,而且野山坳的阴井下有太多的黄皮子尸体,从那里过去会很危险。她略作犹豫,决定从自家院子里的阴阳井下去。

她怕手上的血腥味惹来尸怪,到厨房装了些水洗了手,再把手上咬破的地方用符包起来,这才到井边取下镇在井上的八卦镜。她探头看了看井,见到井底的水浑浊一片且呈流水形态,看起来跟阴河里水流特别急的地方的水很像。她想起之前发现的井下多出一道直通阴河的阴路的事,没敢直接往下跳,在贴匿阳符后,小心翼翼地攀着井壁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在快到靠近水面的时候,看到一个约有三尺多宽的黑漆漆的直往外冒阴气的山洞悬于水面上。这山洞里面的情况跟以前她走阴时见到的景像很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爷爷封印过又再被黄皮子打通使得把洞口扩开了些,原本这处的口子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她攀着井壁进到山洞里,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阴河水,只见这水流特别快,水底下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不少水鬼之类的东西在徘徊,甚至还有一双鬼眼朝她看来。她抡起量天法尺作势欲砸,那双鬼眼就消失了。

路无归没再管身后的阴河水,扭头朝山洞里走去。她没走多远就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定睛一看,顿时倒抽口冷气。头顶上空、左右两侧的黑色岩石上爬满了阴蛇,这些阴蛇小的只有一两尺长的,大的都快成蟒了,比她的手臂还粗。

好在这些阴蛇似乎忙着赶路,没空理她,一条条飞快地从她的身旁、头顶上方游过,朝着身后的阴阳井游去。

阴阳井!

路无归一惊,扭头一看,只见这些阴蛇一条条的全沿着井壁飞快地往上飞蹿。

井上面不是她家的院子么?

这么多阴蛇去她家做什么?

她家没什么东西值得阴蛇偷的呀,而且正在闹黄皮子。

她灵机一动,心说:“有阴蛇去我家,黄皮子就来闹不成了。”这么一想决定先不管阴蛇,提着法尺继续往前走。

她不时地朝头顶上的那些岩窟里瞄,准备拖几只成色好的跳尸出来取尸磷粉画符,嗯,腿骨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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