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菀青看着办公桌上出差时要用到的交流会邀请函,咬着唇怔怔地想。
还未离开,她好像就已经开始心痛了,心痛林羡慢慢察觉出真相时的心痛。
可总归,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对于年少的林羡来说,度过这个短暂的黑夜,人生将拥有的便是漫长无限的光明。
她只是后悔了。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对林羡再好一点。
可短暂的心痛过后,她又自嘲,还是算了。最好林羡,能够一点都不记得她的好。
忘了她,忘了她这个坏人。忘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
从此,天高海阔,前程似锦。
傍晚吃饭的时候,林羡兴高采烈地与萧菀青说起学院准备来一场专业辩论赛,最近她们辩论队在组织辅导参赛队伍。时满因此被一个男生缠上了,夏之瑾好像吃醋了,时满暗戳戳地高兴得要飞天了。
林羡与她同龄人的世界总是那么简单纯粹,轻松明快。萧菀青喜欢听林羡与她说学校里的趣事,喜欢林羡用她轻快的嗓音带着她回到曾经拥有过的活力青春。
但她偶尔也会感到为难。
为难于偶尔她疲倦困乏之时,不敢扫林羡的兴,无法开口告诉林羡她一日里遭遇的烦恼与压力。那不是林羡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也不是林羡这个年纪可以理解的。就像,她此刻看着林羡眉飞色舞与她分享时的欢喜样子,怎么都说不出口,她要出差了,她要离开了。
女孩的笑颜,是她想要守护的珍宝。她怎么舍得亲手毁坏她的珍宝。
直到最后,女孩穿着可爱的睡衣裤,倚坐于床上,接过自己的递给她的热牛奶,笑眼弯弯地与她说着:“谢谢萧阿姨。”
萧菀青终是退无可退,不得不说了。
她握紧了藏在睡袍中的五指,极力做出一副寻常的模样,轻描淡写地告知林羡:“羡羡,我后天要去菏州出差了。”
林羡正低头抿了一口牛奶,闻言,她错愕地抬起头望向萧菀青,嘴唇就着杯子,怔了一下,才吞下了牛奶,疑惑道:“这么突然吗?那要去几天呀?”
“开年时候不是和你提过,公司今年有新的战略计划吗?现在到了落实阶段了,公司也是临时决定让我去的,所以有些突然。”萧菀青的理由,有根有据,让林羡找不出破绽。
“初步定的是两周,具体的我也不敢确定。我帮你请了一个短期的保姆,会替我给你准备好三餐的,你要乖乖听话。”这个场景,在萧菀青心里模拟演练过无数次,所以,她说的呼吸平稳,像是真的一般。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与语气,强迫着自己直视林羡怀疑的目光,做出了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以期不让她聪敏的女孩识破她的逃避。
工作中,出差本是常有的事。可莫名地,林羡的直觉告诉着她,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很不对,很危险。她本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惊惶,听到萧菀青还特意为她请了保姆,越发惊疑,心里直打突。她蹙着眉,握着玻璃杯的手掌渐渐收紧,指尖慢慢泛出青白色。
她觉得,很不安。可她又找不到不安的理由。
不过是出差,萧阿姨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紧紧盯着萧菀青的眼眸,试图从中发现萧菀青的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可萧菀青只是落落大方地由她看着,甚至,勾了勾唇,露出了温润的笑意。
“只不过两周,为什么还要特意请保姆?”林羡眉头紧锁,一瞬不瞬地盯着萧菀青试图冷静地追问。
萧菀青逼着自己挤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伸展开了紧握着的五指,抬手揉了揉女孩的乌发,轻快打趣道:“为了监督你呀。我不在家,你又没有早课,要是天天睡懒觉不吃早饭怎么办?”
她眼眸柔了柔,又刮了刮女孩的鼻子,调侃道:“再说,清明节快到了,我怕你一个人会害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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