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秀眉微蹙,眸光闪动着隐忍的坚毅,极力找回了平常心中坦荡时与周沁交谈的语气,告知周沁道:“姐,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都会在岸江市的,调动的事情听公司意思可能要无限期搁置下来了。羡羡……”
“如果姐你不介意的话,羡羡可以不用特意搬去住宿了……”她说到最后,声音终究是不自觉染上了一丝几不可觉的颤音。可到底,她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她听见周沁在手机那端朗声笑了起来,反驳她“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怕的是你介意才对啊”。周沁那一声声温润亲切的道谢与关心,让她心尖颤抖。
她究竟,是有多厚颜无耻,才能够这样,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还受着人家的感激与感谢。周沁的每一声笑语,都像是打在萧菀青脸上的响亮耳光,让她难堪地她愧疚地眼眶发红。
可她的手,却像是在汲取力量一般,始终未曾松开林羡的手。
这是她下定决心答应和林羡在一起时,就已经想到过无数次的场景。
这是她,贪婪自私地想要窃取一个温暖夏日后应该承受的漫长的凛冬折磨。
是她对不起周沁,对不起,让她所托非人……
对不起,她真的,很不应该地很喜欢林羡。
像是凌迟一般,每分每秒,都有尖刀在她心口刻划下一刀又一刀的淋漓伤口。五分钟后,她再按捺不住疼痛,借口手机就要没电了挂掉了周沁的电话。
残酷的受刑终于结束了,萧菀青把手机从耳旁拿下,呼吸有些沉重。她像是打了一场大战般,心力交。林羡察觉到了,愈加亲密地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萧菀青没有抵抗。
林羡那颗因为求吻被婉拒和听到萧菀青说的那些不信任话语而产生彷徨与忧愁的心,在萧菀青与周沁这一通艰难又坚定的电话中,尽数得到了安抚。
她看见了萧阿姨在面对她妈妈时候的慌张与难过了,更看见了她的萧阿姨如此艰难却也为她做到了的勇敢与坚定了。
她心安了,却也更心疼了。她握着萧菀青汗湿了的左手,爱怜地亲亲她的脸颊,柔声安抚她:“萧阿姨,我记了那么多你说的话,你也记住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好不好?”
“是我先开始的。是我胁迫你的。”她嗓音青涩,语调却分外成熟认真。
萧菀青松开了与林羡交握着的手,就着被她圈着的姿态,转过了身子,微微低头,深深地与林羡明亮的双眸对视。她的眼圈泛着些红,眼底,似有暗波流动。
片刻后,她像是收敛好了情绪,没有答应林羡好,也没有拒绝林羡说不好。没事人一样,她弯了弯唇角,暖了眼神,亲昵地用鼻尖蹭了一下林羡的鼻尖,温声道:“肚子饿了吧?走吧,收拾一下去吃饭吧。”
林羡不满地圈着她不肯放,嘟了嘟嘴,拧着眉执拗地追问她:“不饿,你先回答我,你记住了吗?”
萧菀青凝视着她,眼底有似水的柔情。顿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轻轻道:“我记住了。”
林羡这才弯了弯眉眼,满意地松开了她,
她一边帮着萧菀青把饭菜端到餐厅,一边天真又乐观地宽萧菀青的心:“萧阿姨,其实我妈妈就算知道了,一开始会震惊觉得不好接受,但慢慢地,她想通了,指不定还要感恩戴德呢。”
她在餐桌旁坐下,满怀爱意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像我萧阿姨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吗?”
儿媳妇??感恩戴德??
萧菀青正帮她盛着汤,闻言手一抖,汤勺里的汤水险些就要洒出来了。明明想到周沁和那些慈爱的长辈,她心底里就满是黯然。可听到林羡这样夸张的、不着调的、让人又好笑又暖心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漾出一抹笑意。
她把汤碗递给林羡,眉目舒展开了些,轻嗔她:“吃饭吧,别胡说八道了。”
林羡悄悄地打量萧菀青,见她情绪似乎好了许多,眼眸里也有了轻松的笑意。她继续插科打诨,委屈巴巴道:“萧阿姨,你以前不会用这样的词说我的,你变了……”
萧菀青觑了她一眼,唇角的弧度加深。她夹了一小块鱼肉,垂眸细致地挑出了所有的刺,而后夹到了林羡的碗里,半开玩笑地沉吟道:“那你以后可能要好好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