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男孩不说话,德拉科马尔福转回身,“你很快就能发现有些巫师家族就是高人一等,波特,你不会想和错误的人做朋友的,”他向哈利波特伸出手,“这点我能帮你。”
佐伊和其他孩子一样在一旁乐得看热闹。马尔福果然是小心眼的家族,锱铢必较,有仇必报。他这样尖酸地说话,难保日后不会被打。令她惊讶的是,在被哈利波特的朋友嘲笑了名字后,德拉科马尔福仍想和哈利交朋友——看来,他真心想和哈利做朋友——按说,马尔福是瞧不上波特家族的,他们瞧不上任何家族。可德拉科马尔福毕竟放不下骨子里的趾高气扬,说出口的话依旧让人别扭。
哈利波特显然没有意会到他言语深处埋藏的友善,德拉科马尔福的小手孤零零地架在空中。
“谢谢,但我想我能分清该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哈利的声音有些冰冷,德拉科看向哈利的灰眸子渐渐失望,演化成被拒绝的恼怒。
佐伊隐约觉得这位哈利波特是个冲动偏执的人。热血,却也容易盲目,若是认定了什么,即便那不是正确的,大概也很难被说服了。这让佐伊有点高兴不起来,她并不是很喜欢偏执,这不是什么友好的品质。
“或许,你该先让你的朋友道个歉,他不该嘲笑别人的名字。”
众人火光四溅的目光突然都转向了佐伊。佐伊才意识到,该死,又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为什么我的嘴总是比脑子快。
哈利身旁的红发男孩有些羞愧地红了脸,德拉科马尔福也有一丝惊讶,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孩一番——是那个火车上找蟾蜍的蠢货。漆黑的眼睛,黑鬈发乱糟糟的,很像布莱克。
德拉科清楚布莱克家族没这号人。他想起父亲说过的离开布莱克家族逃往北欧的戴蒙德斯。他轻笑一声,戴蒙德斯早已从纯血家族除名了,不过,这么看来,戴蒙德斯也没有父亲说的那么一文不值。
“我很高兴看到戴蒙德斯还留着一点脑子。”
他笑起来还是很傲慢,只有一边的嘴角翘起,这让佐伊觉得他不是真的高兴。明明是想感谢自己的吧,为什么非要用这么别扭的话说出来呢?这个小孩子是从哪里学来大人那套装模做样的样子?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佐伊是戴蒙德斯家的,这让佐伊不禁唏嘘——别说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即便成年巫师也未必能将大大小小的家族记得这样分明,这个纯血家族里长大的男孩,一定过着和他们大部分人都不同的童年,或许是他们想象不出的规矩和教条——就像他刚才做自我介绍时,先说的是姓氏马尔福,似乎在他眼中,家族就决定了这个人。
佐伊正在发愁自己该说点什么回复他,麦格教授回来了,严肃地用学生名单的羊皮卷敲了敲德拉科马尔福的肩头,他才有点不高兴地转回身去,没有再看其他人一眼。
在家里时,老戴蒙德斯常给佐伊讲起霍格沃兹,但亲自步入大礼堂时,佐伊更加肯定亲眼见见远比听故事来得震撼。礼堂中人声鼎沸,高年级生都好奇地张望着这群新生,而新生们显然对头顶上漂浮的蜡烛和与天空融为一体的天花板更感兴趣。
站在她身旁的赫敏很冷静,“天花板施了咒,使它和外面的天空一样。”
佐伊猜这又是她从校史上读来的。
“我在《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读到过。”果然,赫敏紧接着说。
仰着头的佐伊觉得脖子有点酸,于是收回目光,才发现德拉科马尔福正走在她前面,金色的后脑勺显眼极了。从后面看,他的头发也还是一丝不苟,佐伊隐约能闻到他头上的发胶味,真是个讲究的小孩。德拉科马尔福也显得极为平静,不时表现出对其他人的大惊小怪的嫌弃。
新生们走到礼堂最前端,佐伊看到了分院帽,那顶破破烂烂的帽子端正地立在三脚凳上。她开始走神思考自己会被分到哪个学院。
说来奇怪,她一路上从未想过分院的事,也许自己真的不介意被分到哪里。她常感到自己与拉文克劳有着共鸣——听父亲说起拉文克劳美丽的公共休息室和哲学家一般的门环时,佐伊总是着迷。赫奇帕奇似乎也不错,那里的人都非同寻常地友善,但佐伊自己并不能做到那么友善,却还期望身边都是友善的人,有点儿贪心……格兰芬多,好吧,也许没戏,佐伊自小就是个不太勇敢甚至有点自私的孩子,她总是能古灵精怪地为自己开脱,然后从麻烦中全身而退,她深信,在可以避开麻烦时自然没有与之对抗的道理。至于斯莱特林,佐伊知道人们对这个学院的评价,可她时常感慨斯莱特林的很多观点都很智慧,人拥有有限的能力自然应当首先考虑自己。事实上,戴蒙德斯家人不多,除了早期几位斯莱特林,后来便都是拉文克劳出身了,一些则去了布斯巴顿,佐伊本来以为自己也会去布斯巴顿……
“佐伊·戴蒙德斯——”
赫敏突然撞了佐伊的胳膊肘,佐伊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么快便轮到自己,在大家的注视下走了上去。佐伊从来不喜欢受到太多注视,这让她有点手足无措,看来她还是适合躲在后面观察别人。
德拉科马尔福看到这个戴蒙德斯从自己身旁挤了出去,发梢都扫到了他的侧脸,痒痒的,这让他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他歪头看过去,女孩不紧不慢地走上去坐好,看着那顶脏兮兮的帽子压在了她蓬松的黑卷发上。他有点好奇这个纯血的异类会被分到哪个学院,最好别是冲动的格兰芬多,他回想起礼堂外她贸然发话的样子,皱起眉头,有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