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回想起先前遇见卢修斯时他说的话——他有更要紧的事。后来,营地就出现了食死徒□□。
他们或许都心知肚明,卢修斯没有真正从那个黑暗的行当里脱身,他和这次骚乱脱不了干系,甚至,一旦那个黑魔王回来,卢修斯会再一次为他卖命。
那到时候,德拉科呢,他能置身事外吗?他知道这一切吗?
想到这儿,佐伊轻轻捏了一下德拉科的手心,试探地开口,“你父母在哪儿,德拉科?”
德拉科像是突然从神游中惊醒,失焦的目光在佐伊脸上游走,佐伊知道他在思考。良久,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传来少年略沙哑的嗓音:“他们去配合魔法部工作了。”
他并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但是以他的聪明,会察觉不出这些蛛丝马迹?
德拉科似乎被这样混乱残酷的场面吓到了,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佐伊心疼又有一丝安慰——至少,无论他们认为效忠黑魔王是一种殊荣还是迫不得已,德拉科不怎么尽职的父母仍在试图,或者说仍有能力,保护他们唯一的儿子不被牵连其中。
周围依旧是压低声音吵吵嚷嚷的人群,希瑟和埃德蒙也在小声交谈,德拉科站在自己身边,他们有彼此。已经很好了。
佐伊看向德拉科,微笑着点头,松开了德拉科已经被她攥得温热的手,从外衣里抽出魔杖,踮起脚用手理顺了他杂乱的金发,从发丝间拈下一节树枝。她借着月光小声念了一个清洁咒,德拉科脸上的焦灰立刻消失了,反射着月光的浅金发丝在佐伊指尖掠过,柔软得像幼犬新生的绒毛。
德拉科目不转睛地看着佐伊,女孩靠过来时,发梢扫过他鼻尖和嘴唇,痒痒的。情不自禁地,他抬起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脖颈,拇指摩挲过她的嘴角落在耳根。
佐伊一惊,收回手,正对上德拉科近在咫尺的灰蓝眼眸,睫毛根根分明,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银光,她才意识到两个人靠得有多近。
德拉科微微低头,林间的风吹动他柔顺的头发,吐息碰在一起,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佐伊甚至闻得到少年身上清淡的古龙水香。
那一刻,佐伊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揪了起来,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她觉得自己似乎为这个时刻等了许久,只想向那双线条分明的唇靠近过去——她不想再逃避了。
“看着我,德拉科……”
“佐伊……”德拉科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他凝视那对漆黑的瞳,深不见底的黑几乎要将他吞噬,早些时候对自己的告诫似乎已被忘得一干二净。当女孩梳理自己的头发时,他只觉得心里豁了一个口,从里面涌出来的全都是温柔。或许是她在混乱中抓住了他的手,抑或是她替他整理头发的动作太暧昧,难以抵御。在穿越人群抱住她的时候,德拉科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渴望这份真实的温度和心跳。
他一时不知自己在克制什么,为何克制,他好像忘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他的头不受控制地缓缓埋下去。
星河作证,他只想吻她一下。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清晰的叫喊划破夜空的寂静和意乱情迷,德拉科瞬间恢复了神智,重重呼吸着将佐伊从自己身前推开,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直视她。
佐伊被推得微微一个趔趄,后退一步远离德拉科,下意识去看远处看向营地的父母。她连忙转身和周围所有人一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垂下身侧的指尖却不自觉抠着魔杖上的纹饰。
那是一句咒语。霎时间,一簇巨大夺目的绿光像个巨型烟花飞窜上烟雾弥漫的夜空——绿光像极光变幻,形成一个硕大的骷髅,那骷髅诡异地张大嘴,一条蟒蛇探了出来,扭动着伸长,在高空中凝视着每一个人。
佐伊惊呆了,她看向父亲,埃德蒙严肃地走回她身旁,神色严肃,说不出话。树林里传来阵阵惊恐而绝望的尖叫声。
德拉科似乎在恐惧着什么,身体极轻地颤抖,佐伊再次试探地握住了他的手,这次,德拉科没有挣开,或是他紧张到根本没意识到佐伊的手。
为什么会出现黑魔标记,那施咒的喊声,会是谁呢?
黑魔标记出现后,骚乱竟停止了,埃德蒙向保加利亚魔法部长了解情况后,一分钟也没有在英国多做停留,立刻带全家回挪威。
德拉科还算礼貌地向他们道了别,并没显得太傲慢,也没有多热情,佐伊敏锐地感觉到德拉科跟她告别时的别扭。他们之间不似过去的自在了,似乎在故意保持恰到好处又不会使人误会的礼貌和距离,不冷不热,小心翼翼。
回到家里,埃德蒙和希瑟都心事重重,关起书房的门不知谈论什么,佐伊呆坐在客厅出神,心中飘浮着不清不楚的惆怅。
今晚的两人几乎迈出了那隐晦而诱惑的一步,德拉科终究还是克制住了,理智赢下这一局。
可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心知肚明,一旦互相触到彼此最深的心思,往后的互动都将变成小心翼翼,从此交谈的话语都将言不及义,是别有深意的试探,是顾左右而言他。
佐伊开始有隐约不安的预感,以德拉科的性子,事情或许会走向意料不到的地方。
很快,事实证明佐伊的预感总是很准确——从世界杯回去后到开学前,德拉科的回信来得很慢,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刻意和斟酌,而最后一封佐伊寄出的信甚至没收到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