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非最可怕的,真正让斯克林杰恶心欲呕的是空气里那种腐烂腥臭的气味,当然,更多的是由于……他所见到的。
不仅仅是那些被撕碎后随意堆在墙角的沾血的长袍,还有地上零碎散落着的残肢和碎肉,以及他们脚下的石砖地:已经因长期被鲜血浸没而变得黏答答、湿漉漉的,目力所及之处不断有苍蝇盘旋起落,地上的砖缝里已经生出了蠕动的蛆虫——
“去搜寻这里。”斯克林杰勉强压下呕吐的欲望连连退后几步,“找出所有遗体和遗物。”
他踉跄着冲出地牢、冲出城堡,跌倒在外面洒满冬日阳光的草地上,当他呼吸到一口纯粹的空气时,斯克林杰几乎要潸然泪下。
“您还好吗?”弗朗西斯小心地看着他,斯克林杰虚弱地摆了摆手,他又问,“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斯克林杰干呕了一声,他示意弗朗西斯靠近他,斯克林杰声音沙哑地说:“他们全都是恶魔的门徒!”
少顷,傲罗们陆陆续续从城堡里走出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弗朗西斯看不懂的神色:介于仇恨和空洞之间,比悲伤要轻、却比快意要重。
“你们找到了什么?”斯克林杰振作精神问道。
“没有很多东西。”为首的穆迪回答道,“一些文件和名单而已,我们猜更重要的东西可能藏在那些食死徒家中。”
“除此之外呢?”
穆迪指向一些傲罗手中捧着的箱子,他掀开其中几个让斯克林杰看——
一只破旧的金手表。
一枚简单的戒指。
一个残破的十字架。
一颗心形鹅卵石。
一根被血染红的浅绿色缎带。
一个被撕坏的彩色塑料风车。
一架失去了镜片的眼镜。
一只断手。
一截腐烂的断指。
更多的只是残破的长袍和森森白骨。
它们曾经属于谁?他们是谁?他们死的痛快或痛苦?
这是可以解答,却无人想知道答案的永恒谜团。
在这阴森幽暗、深藏罪恶的无名城堡前,傲罗们和不慎见证这场悲剧的弗朗西斯被最原始也最复杂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烧了这里。”过了很久,斯克林杰终于下令,他的眼中含着久违的泪花,“把这里烧掉!什么都不许留下!”
火焰熊熊,黑魔王苦心建立的城堡慢慢被炽火吞没,那些黑色砖瓦一点一点被火光侵蚀。它们烧过曾经围坐着最恶名远扬的黑巫师的石桌,它们燃过那些见不得光的刑具——它们将这里所有可以拿来伤人的东西都焚得一干二净,却永远无法让这累累罪行化为灰烬。
“我们花了这么多年去打一场仗,”弗朗西斯说,“却只是为了摧毁一座城堡。”
在他们的凝视下,黑魔王的无名城堡终于轰然倒塌。扬起的不是烟尘,而是一种古怪的介质,它们在空中悬浮片刻后慢慢变成尘埃。
无论这里曾有过怎样的野心和狂热、阴谋与联盟,伏地魔梦想建立一个黑暗帝国的据点终于垮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