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茫然的情人节,你有生以来度过的。
醒来头疼欲裂的你如是想到。
“醒啦?睡饱没?”一张脸凑到面前。
“要不要再睡会儿?”另一张脸也出现了。
鼻子以下的部分还缩在被子里,你眨了眨视线模糊的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延续昨天那个又长又荒唐的梦,于是你不打算搭理这俩人,兀自闭上眼睛任由发胀的头脑夺走为数不多的意识。
“真是毫不留情呢。”肘部撑在床边垂眼看你的弗雷德说道。
“哼……别吵,我好困……”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同时也转向了另一个。
温热的手指在你涨酸的额间轻揉,消退了些许不适感,蹙着的眉渐渐松缓,你就快要被睡意拖着越沉越低了。
拨开卷曲打结阻碍了动作的乱发,乔治轻声问道:“这样有没有好点?”
你不想说话,只闭着嘴随意哼哼了两声,以示你已经把这句问询听进了耳朵里。
“那臭小子,到底给你喝了什么酒,后劲这么大。”
我又没喝酒,你在心里反驳他。
弗雷德很是不满,在你耳边半是威胁半是诱惑地,将你的瞌睡虫瞬间赶跑,“我发现你买的一大袋甜食了。”
猛地睁开眼,美梦成了噩梦,脑袋又开始酸痛了,你激动地从床上弹起,动作太剧烈,晃得眼睛都发晕。
“这么着急干什么,做贼心虚吗?”弗雷德咧着嘴笑话你,“你猜猜我有没有告诉你哥?”
一时着急你完全顾不上别的了,拖着声音哀哀凄凄地,带着些许期望和忐忑,搂着他手臂快速问道:“你不会的吧?应该不会……吧?”
“嗯哼,态度变化得还真快啊,小猫。”手臂肌肉正好卡在浅浅的沟壑之间,弗雷德视线下移,又转了回来,盯着你惊疑不定的神情,笑地更开心了。
他抽出手,指腹在你歪斜的领口里露出的一抹锁骨边缘上擦过,“要知恩图报噢。”
“什么、什么意思?”你忍住要把那只乱碰的手挪开的想法,还在关心你的快乐下落如何,“你们不会都、都丢掉了吧?”
越想越可惜,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仿佛那精心挑选,承载了你所有满意和喜悦的甜蜜已经在你眼前飞逝而过,你甚至都来不及品尝其中最爱的一款,玫瑰花形状的巧克力,还是限量款的呢,全靠手速快才抢到那一点。
“你就是这样想我们的吗?薇奥……”乔治从背后靠近,沉沉的下巴放在你肩头凹陷处,耳廓蹭着你的颌骨,又痒又慢吞吞,“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多上点心,而不是全靠我们提醒监督你。”
“那家伙也真是不知好坏——卑鄙。”弗雷德咬牙暗骂。
你还想多问两句下落不明的可怜无辜的美味,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在最熟悉的寝室中醒来,在这个情人节的第二天早晨。
金红帷帐,一屋子乱糟糟的新产品和库存,贴满了墙壁的广告单,两把扫帚挂在窗下,一上一下的,两张书桌,一张整洁一些,另一张就跟台风轰炸过一样,不用想都能分辨出来分别属于谁——前段时间还在这里帮他俩对过账单,虽然帮了倒忙,害的弗雷德又得重新整理一遍。
你从他俩的包围圈中艰难挤出去,踩在地毯上,低头找了好久。
“我的鞋呢?”
“你要去哪?”乔治翻身下床,高挑的少年赤足站在你面前,和你雪白粉圆的脚趾互相对着。
往后退了两步,腿肚顶到床沿下缘,差点仰面摔回床上,被乔治顺手捞住,扶着你站稳,然后又问了一遍,“去哪里?”
你也问他:“我鞋去哪啦,我怎么找不到了?”
弗雷德‘嘁’了一声,“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就光着脚,把他急得,没头没尾,慌慌张张。”
“准是掉半路上了,”他又补充,很是不屑,“不靠谱,出去玩还能把鞋丢了。”
你也是实在记不起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你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一个月光蒙蒙亮的夜晚,树影婆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失忆也不能忘得这么干净吧?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脚趾头动了动,你绞尽脑汁思考着混沌的记忆,怎么就睡了一觉醒来全部成了碎片式的。
“穿我的吧,新的。”乔治拿了白色短袜,对他来说确实是短的,对你来说只能松松垮垮半掉不掉地卡在脚踝以上,和小孩偷穿大人衣物似的,滑稽而可爱。
你晃了晃腿,又想起正经事,双手摊开掌心朝上并拢在一起,眼巴巴看着他们俩。
要是脑袋上有对猫耳,此时一定会软绵绵地耷拉下来,折在一起,轻轻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