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好几天,亦柏和苏清风之间的气氛都怪怪的。
尽管亦柏拼命装作若无其事,但言语神情间闪烁的警惕与猜忌说明了一切。苏清风是聪明的,但是被动的。只要尚未发生的一切,他都可以当作不存在。
只是低落的情绪下,一根根燃尽的烟,试图掩盖尚未言及的秘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她的笑意不及眼底,整张脸显得牵强附会。
他没看她,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半晌才答:“想吃什么,就点。”
她没再吭声,重新躺回床上,刷起了视频。
这样的沉默已成常态,或许以前他也是这样,亦柏发现自己记不清了。他是怎样的性格?爱聊什么话题?直到这刻,亦柏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最初认识的他,是温柔体贴的;渐渐熟络后,发现其实他也有不善言辞的一面;在床上他又是粗暴甚至有点凶残的另一副模样;独处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沉默寡言,神情涣散。
但是沦陷在爱情里的女人,将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当作是恩赐。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记忆都充斥了裸体相拥的激情。荷尔蒙成为毒品制成的香水,迷惑了所有的理智。
那些头发,静静窝在白色被单上的一根又一根红色头发,是女生与被单相亲的证明。
这些头发令亦柏瞬间从激情里退出,仿佛潮水从身侧褪去,只余下一身清冷月晖。
这些天,她细致入微地观察着、试探着,尝试拼合他与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相背离的所有迹象,粉饰成心中深情恋人的形象。
用后来章张夕的说法就是,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但亦柏认为,与爱人之间的一切前提,都建立在无条件信任的基础上。因此没有哪个恋人,会怀疑对方的忠诚,否则爱就不会建立。当然,这个想法在这一刻或许只有些动摇,但那件事发生之后便彻底坍塌成残骸。
这天,苏清风在洗澡,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亦柏疑惑地打开门,看见的却是章张夕那张怒极涨红的面孔。
“你怎么……”亦柏惊讶地问道。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章张夕就咆哮出声:“亦柏!你还要不要脸了?!”
亦柏有点生气,“你说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试图关上门。
章张夕一把推开她,气势汹汹地往屋里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
亦柏气得跺脚,“你给我站住!”
这时,洗浴室的门打开了,苏清风只穿了一条短裤走出来。
章张夕冷笑着,径直奔到房间里,跪在地板上对垃圾桶一通翻找,随后又将床头柜的抽屉整个抽了出来。
亦柏被她这一通搞得莫名其妙,“你到底在干嘛?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章张夕举起避孕套,质问亦柏:“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亦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是,我跟他做了。”她爽快地承认,这显然令章张夕大吃一惊。
“我之前警告过你多少次?你还是和他上床了?”章张夕不可思议地问她。
“是!”亦柏的音量陡然大起来,“我和我男朋友上了床,有什么问题吗?”但说到“男朋友”叁个字的时候,往日坚固的心壁却陡然有了裂纹,脑海里不自觉闪现出红色发丝的形状。
她瞬间感到非常气闷,怨气仿佛坐了火箭,陡然发射出来,“倒是你,一直喋喋不休地对我的事指手画脚,还给我灌输一些自认为高贵的人生哲理。你知不知道我很烦你?”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章张夕一脸震惊,随即便有震怒的情绪酝酿出来。
“对!非常多管闲事!所以请你赶紧出去!”亦柏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将她推出门。
章张夕牢牢抓住她的肩胛骨,坚定地直视她的眼睛,说:“不!我是在救你。亦柏,你才十九岁,就草草将自己交给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假如你以后没和他结婚呢?你的贞洁就这样被无辜葬送了!”
“更糟糕的是,假如你怀孕了!你确定这个男人他会要这个孩子?或者你想不到二十岁就生一个孩子?可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亦柏被章张夕这一个又一个问题砸得头晕,痛苦地转头看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