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你啊。”蒲龄叹了口气。
“不客气,来把面吃了吧。”宫野把两个大碗放到桌上。
蒲龄走过去拉开餐桌的椅子,很嫌弃地抽了张纸巾擦桌上的油。
“溏心蛋牛肉胡萝卜丁面。”宫野说。
“一个方便面,”蒲龄咬着蛋,“说这么高级。”
“闭嘴。”宫野啧了声。
蒲龄从小就是个只吃蛋白不吃蛋黄的奇葩,他把蛋黄挑出来夹到宫野碗里。
“你怎么......”
“衍哥。”蒲龄打断他。
宫野抬眼:“嗯?”
“那个被我戳了眼睛的人,怎么办?”蒲龄低声说。
宫野放下筷子,看着他:“没有监控,没人作证,不会有事情。”
“有人看到。”蒲龄手指微抖。
不害怕是假的,长这么大从来也没真拿个破酒瓶戳瞎过谁的眼睛。
“你这是属于正当防卫,没事的。”宫野抓住他的手指,轻轻地点了几下,“再说你昨天进医院的那些病历我都存着,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你不是理亏的那方。”
蒲龄逐渐镇静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宫野的话,还是因为宫野有一点柔软的手心。
“宫大哥!宫大哥!”
有人在拍窗户,拍得很急。
宫野喝了口汤,起身去开门。
是胡媛。
“蒲龄在你这儿吗!”她喘着粗气冲进来。
蒲龄站起来:“怎么了?”
“哎呀我找你一早上了你怎么电话还关机啊!”胡媛皱着眉头,急得直跺脚,“阿姨花店被砸了,你快去看看吧!”
蒲龄一路狂奔,奔得身体都快要散架了,远远地看见老妈的花店门口乱七八糟围了不少人。
一个中年秃顶男子站在人群中间,嘴里叼着根牙签,唾沫横飞地在说着什么。
蒲龄大步跑过去,还没扒开人群挤进去就听那男的道:“不租了!你看看你租个店都把我屋子搞成什么样子了啊!”
老妈低声道着歉:“杜老板真的不好意思,您要多少补偿我都可以......”
“这事儿没得商量!”杜老板声音很凶,“交违约金!收拾收拾卷铺盖走人,不然我就报警了!”
“对不......”
“妈!”蒲龄喊道。
老妈愣愣地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才皱眉道:“蒲龄你的脸怎么......”
“我没事儿。”蒲龄说。
“这你儿子吧,”杜老板不屑地嗤了一声,“还挂着彩呢啊,看起来跟你妈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什么呢你!”老妈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音量也提高了,“你再说我儿子一句试试!”
“嘿!大伙儿瞧好了啊,这可是这女的动手在先!”杜老板吐掉牙签,指着老妈道,“我活了四十四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女人!她砸坏我家屋子,我让她赔个违约金有什么不对啊!我让她滚有什么不对啊!都把我家搞成那样了我还怎么同意她继续把店开下去!再开下去是不是就得把我屋子给拆了啊!我又不是什么如来观音转世我凭什么大发善心啊我!”
杜老板的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了一堆还没完。
旁观的人时不时哄笑一阵,然后拿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蒲龄和蒲龄身边的老妈。
蒲龄紧紧搂着老妈的肩膀,搂得手臂发酸,昨天留的伤口也开始疼起来。
一疼就疼个没完,带动全身的伤口一块儿疼。
烦都他妈烦死。
蒲龄突然吼了出来:“你他妈说够了没!”
杜老板一愣。
不光是杜老板,老妈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
蒲龄努力克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朝杜老板鞠了一躬,沉声道:“该赔的,我们都会赔。”
“哎你.......”杜老板指着他刚要说话,突然尖声叫起来,“谁啊!啊你妈的松手松手!”
“闭上鸟嘴。”宫野在后面扯着他的头发说。
“你给老子松手!”杜老板五官都疼扭曲了。
“五十岁的人了,懂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宫野掰过他的脸,“嗯?懂没懂?”
“懂懂懂懂懂!”杜老板哭喊起来,“你松开我先哎哟喂我的头皮要裂开了!”
宫野啧了一声,松开他,顺便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
“看什么啊,还不散了?”宫野瞪了一眼周围的人。
“......”
宫野在这片儿的小混混头目人设立得很不错,大伙儿都挺畏惧他,一下子就全散了。
“你也滚。”宫野指了指杜老板。
“我还没......”
“耳朵瞎了?”宫野看着他,“蒲龄刚说的没听到么?会赔给你的,但是这个店你别......”
“会搬走的。”蒲琴突然说。
“什么?”宫野扭头。
“妈?”蒲龄也看她。
“我们会搬走,违约金一周之内凑齐给你。”蒲琴轻声说,“杜老板你看这样行吗?”
杜老板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胡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老胡。
“蒲,蒲琴,早上我,我去买菜,菜了。”老胡结结巴巴地说,焦急地看着她,脸都快憋红了,“怎,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蒲琴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