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娘啐了一口,骂道:“让你做你就做,废恁多话!”
细竹竿名叫田小小,在家里是老幺,本就没甚主心骨,被她一骂,立刻认怂去办。
胡二娘这才离开,没出去多久,手里掐了一把青绿的野草进来。
细竹竿也在山中长大,勉强认出其中几样,试探道:“你竟会些医术么?”
胡二娘捞过桌上的陶碗,也不洗洗那草,就垫上一块布帛,一股脑的用碗边揉捻,“大字不识一个,懂个屁的医术,只以前跟我娘喂猪,那猪病得不行的时候,我娘便这么去喂。”
田小小顿时愣住,她不禁觉得不对,犹豫道:“那,医人和治猪能一样吗?”
胡二娘手下忙活着,也不抬头,“都到这方境地了,人和猪又有什么区别”
听完,田小小不再多言。
也是这般啊,人和猪又有什么区别呢?死到临头,命都不归自己管了。
一直等胡二娘掐着女子的下巴灌下浓绿的药汁,二人这才意识到一旁安静的小娃。
她静悄悄地看了全程,只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细声细语,“我娘亲她会好么?”
若这女子没挺过去,这个娃娃又该落得什么境地
胡二娘看看昏黄的天色,“不晓得,全看她熬不熬得过去了。”
小娃闻言也不吵闹,从被子里捞出女子细瘦的手,能看出本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现在遍布厚茧,前几日被竹筐割除的伤痕还结痂未消,女娃不嫌粗糙,将脸贴上去蹭着,“娘亲,崝儿还没见过母亲所说的风筝和大马,你答应过若我读书用功,以后会带我去放风筝骑大马”
“娘亲还要亲自看崝儿去考个女状元回来”
田小小在一旁听着,不觉湿了眼眶,她虽已来这宅院数月,却只知这女子未婚先孕败坏门风,由此被囚禁在这。原来她们不只是别人口舌里的一段谈资,更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她见过山林里带崽的母兽,从未有人因它们无夫产子而多说什么,说到底,女人又有何不同,为何未婚产女就罪无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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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在府中等了几日,手下人终于传信回来,说是谢府关人的庄子找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在这次东风来的还算及时,红枭拿着孟锦臣的字迹给她过目,上面寥寥几字——
“明日,酉时,山水楼。”
次日天光大好,程玉整日里都面带笑意。
约定的时候将近,她特意换了一身曳地长裙,这才带着红枭登上马车,一路直奔山水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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