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十棍子和一百棍子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在这种自我奴役的思想控制下,整个村子对高尔家族的统治没有一丝反对意见,却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该挨打。
跪久的人,站不起来了。
“神子死了,末日预言终于成真……”
“不, 我们的神怎么可能死在异教徒手中!”
纪艾顶着全村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把手指沾染的血渍在裤子上抹干净,试图撇清自己解释声却缺乏感情投入:“不是我哦, 我没有一巴掌打爆你们神子的猪头哦。”
真是毫无说服力的解释,你看看这些人相信吗?
纪天音很想装出不认识他的样子, 嫌弃地扭过头:“二百多岁的老男人卖什么萌!”
纪艾振振有词地反驳:“二百是虚岁,我今年才一百八!alpha一百八都是一枝花,你叔叔还是香喷喷的啤酒花!”
“……”纪天音恶心的用手背按了按嘴唇。
身后视线无法察觉的地方, 一个农民打扮的奴隶悄无声息地潜过来,瞄准她的后背高高扬起手中收割小麦的镰刀!
纪艾眼角瞥过来一秒,没有去管。
在镰刀尖锐的寒锋落在身上之前,纪天音骤然回头,迎着锋刃单手抓住农具,手掌没有被锋刃割伤,攻击者却在强电压下瞬间被弹开一米!
仔细去看,纪天音的左掌心其实没有贴在刃部,两者之间还隔了一层薄薄的空气,镰刀仿若听话的宠物悬浮在身边。
那是肉眼不可见的电磁场。
“啧。”纪天音发出轻蔑的单音节,左手完全握住镰刀,充斥电流的金属部分渐渐泛出刺目的银色光彩!
主神的雷电长矛重新临世,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轰!”
她扬起左手狠狠一贯,镰刀夹裹奔腾的千钧电流向前冲去,割裂空间般留下笔直的银色尾炎,贯穿三栋水泥房才停下势头。
与此同时,纪天音向前迈了一步。
吓呆了的村民一时发不出声音,过了片刻才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要去深渊尽头把灭世神放出来吗……?”
这里的信仰尚未崩塌,对他们来说,“深渊尽头”是如同末日审判一般的存在,神子活着便可以抵御深渊的邪恶力量,而高尔九世一死,异教徒如果想做些什么,一定是把里面的邪神放出来毁灭世界。
“啊……为什么偏偏是最擅长忽悠的林间萤掉坑里去了,这个问题到底叫人怎么解释……”纪天音困扰地想了几秒,在数百人的围观下提高声音,“不管你们是怎么被高尔忽悠瘸了,事实是,那个深渊里除了野兽以外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没有,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
“我不信!”有人壮着胆子对吼,吼完了赶紧钻进人群里。
“你信不信关我吊事。”纪天音冷笑,目不斜视走上出村的道路。
难道她看起来很需要在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找存在感吗?
仿佛摩西劈开红海,面前拥挤的人群立刻散开。
但四散开来的黑压压人潮里,混进了一滴反常的水滴。
多罗被强迫带这群人混进村落,好不容易恢复自由,此刻却主动站在纪天音面前问:“深渊的尽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他之前穿着看不到脸的厚实防护服,此刻脱掉衣服露出的五官也普普通通,干枯的褐色短发遮住额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模样。
纪天音点头:“如果是魔鬼邪神一类的东西,我敢保证,出了你们村以外哪儿都见不着。”
于是多罗不再有意见,沉默地跟在她后面,心脏咚咚地跳起来。
上回这么紧张,还是第一次去危险的村落外面采集鲜果供奉神明的时候,那次他同样受了伤,全靠祭司施展的神迹才得以痊愈。
可这群异教徒同样治好了他,用的方式不是被统治者死死捏在手里的神迹。
村外的世界似乎没有神,也没有奇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去做了就能得到。
——他想亲眼确认这样的世界是否存在。
向来危机四伏的地下森林有了外星异能者的介入也变得不再可怕,准确来说本就不可怕,想要下雨无须祈祷,日食也不是神的愤怒,就连那些食人巨兽,只要掌握其生物习性也变得容易消灭。
当然,这都是未来要做的事,现在想要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是必须指望别人。
神统之村里,随着多罗迈出第一步,接二连三的有人跟上,而且数量还在增长。
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似乎有魔力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越来越多的村民想要亲眼看一看深渊尽头,大部分跟随者都是接触过外界的探行队成员,至于那些从生到死都在村子保护下的祭祀,一个都没有。
纪天音在前方开路,异能发动就电死一片试图饱餐的野兽,头顶呆毛就没软下来过,续航相当持久。
调整过着陆姿态的飞船旁边。
布洛德巴巴的在空地上等待,闻到随风飘来的信息素气味舒展出浅淡笑意,却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大票人:“……亲爱的,你带了个旅游团回来,还是当地的什么特产?”
要是头戴小红帽手里再晃起小红旗,那她就是个导游了。
“他们自己跟过来的。”纪天音瞟了一眼身后不知不觉多出的那群人,“我去找小关他们,已经确认那里没有危险了。”
多罗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却不再紧张,反而坚定地回望纪天音。
这个人什么都没说,却默默为他们解决掉路上的所有危险呢……
布洛德感知到某种迷弟才有的炽热视线,警惕地往纪天音身边站了站:“我也去,这里的生物太难对付了,多个异能者比较好,刚刚还飞过一只翅膀比钢板还硬的蝴蝶。”
与此同时,飞船打开舱门放下舷梯,漂亮的高马尾少年从里面跳下来。
“十歌睡着了,死活叫不醒。”言陵满脸怒气,试图叫醒一条咸鱼的努力显然徒劳无用,还使劲踹了一脚飞船门泄愤。
“让他留下看家吧。”纪天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