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冲锋到了幸存者队伍面前的重装步兵们看到那跳动的火苗,猛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敌人的陷阱。
已经晚了。人的两条腿,又如何能跑得过依靠火药动力发射的火箭?
李光启发现,那些东西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烟花弹,而是以烟花作为动力,与箭支相绑定的火箭。这样二三百支箭做工极其费时,需要大量地制作箭支以及特制的烟花喷筒……
看来程雪,早就想着会迎来这样的一天了。
转瞬之间,复仇的火龙已然将身披黑甲的蝼蚁吞噬。一支支拖着狭长尾焰的利箭无情地贯穿了重装步兵们轮胎铠甲,依靠火药为动力的火箭在加速度上远胜于弓弦弹射的弩箭,它们有着极其可怕的动能。
这些箭头没入铠甲之中,又扎破了最表层的一层皮肤。箭杆由于突如其来的反作用力被震得断裂开来,而依旧没有喷射完火药的烟花喷射筒还在继续推动着端掉的箭杆旋转,将那致命的火尾甩在步兵们的脸上……
如果从高空中俯瞰下去,那就是一道神火屏障,闪烁着夺目的光扑向狼组的步兵……
听不见哀嚎声和惨叫声,眼前只有溃不成军的方阵。没有击中人的火箭又飞向远处,邦地一声扎进铁皮围墙里,吓得站在后面的弩手们几乎要摔倒。砰地一声炸响,又溅出无数火星。
还在下着雨,剩下的火药很快烧完了,在蓝色的外墙上留下一圈漆黑的灼痕。城墙上的邓晨安纹丝不动,他知道这些特效震撼的武器不过是幸存者们的小把戏。
他看着程雪,那个数星期前从自己手下溜走的技工。
程雪也看着他,那个数星期前骑在自己和哥哥头上作威作福的暴君。
她看着在雨中四散奔逃,趴在地上打滚的重装步兵们。
慢慢地,她笑了。
她笑得是如此畅快,如此肆无忌惮,大雨抹去了她的眼泪,让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在笑。
这是复仇之妖女才会有的笑声。
“我怎么会着急走呢?我的好戏可还没上演呢!”
程雪以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声音大声呐喊道。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接近癫狂的——恐怕只有在森镰身上才能寻到一点踪迹的病态的疯狂。
只见她跳入车中,飞快地打着火,然后调档,又不知道点着了什么引线……
“程雪!”
李光启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因为程雪在启动汽车以后很快就从打开的车门处跳了下来。只有失去控制的汽车,如同一头红了眼的公牛,冲狼组的大门快速冲去。
一个来不及离开它正前方的重装步兵躲闪不及,被当场撞飞,往左侧斜斜地飞出了七八米远。但这并不能让这头疯狂的公牛停下脚步,它歪歪斜斜又恢复了冲势,继续冲狼组的大门发起疯狂的冲锋……
那一刻,邓晨安才看清了雨幕之后,那头冲自己飞快袭来的疯狂的公牛。
他还看到,在这头公牛的肚子里,是一抹跳动着的火花……
一向毫无惧色的他瞪大了眼睛,就连可怖的面罩都无法掩盖那歇斯底里的充满求生欲的呐喊:“疯子!”
“轰!”
比爆破更加震撼千万倍的巨响像从天而降的一只巨拳锤在大地上,整座城市都跟着颤抖。那辆车撞在大门上,将两扇大铁门连带着附近的铁皮城墙生生撞歪,就连在附近的弩手都被带倒了。
下一秒,那抹跳动的火花到了头,回答邓晨安的,只有轰鸣的巨响,以及从车内四溢而出的无数火球……
狼组坚不可摧的营地,顷刻之间犹如受了大业炎的灼烧,变得面目全非。
看到这一幕,震撼的不只有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士兵们,还有幸存者们。
“程雪,你那辆车装了多少……”
“全部。”
回答李光启的只有程雪冷冰冰吐出的两个字。程雪扭回头去,不看身后冲上天际的烈焰。
“我们走吧。”
丧尸的嘶吼声开始从幸存者们的后方传来,它们淋着雨,犹如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一般一步一挪地靠近,却很快被警戒的幸存者们砍杀干净。
一同传来的还有汽车的轰鸣声,只见在小楼之后,是密集如蝌蚪群一般的车队,其中不乏大型的公交——一共有三辆。这些公交车中还满载着大量的各种自行车,供不能上车的人骑行。
此刻,在这狂风暴雨摧枯拉朽之际,这些原本是载着各自上班上学的汽车全然成了救星,它们会带领人们开向一线生机的光明……
“所有人,马上有序上车,有序上车!”
在吴烈钢的指挥之下,惊慌失措的难民们和幸存者们争先恐后地上车了。即使这样,座位仍然远远不够。于是,一部分幸存者主动下了车,将狭小的空间让给了身后的难民们。
他们一部分上了公交车宽敞的车顶,一部分跨上自行车,两两一辆,一人蹬车,一人负责砍杀贴近的丧尸。
如此做法,是只有丧尸行动出奇缓慢的雨天才有可能活着离开的。别的气候,会顷刻间全军覆没。
总算是勉强都坐进去了。
吴烈钢坐进领头的悍马里,向各个车的司机都下达了行进命令。于是,满载着无数难民,车队发动了。轰鸣的引擎声让每一个人重温着人类文明的记忆;那车厢,散发着淡漠的血腥气,载着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