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优美的文字。简直就像是在腐烂的植物中开出的唯一花朵一样,明明根部已经开始腐烂,快要迎接死亡了,还在痛苦地挣扎着,拼尽全力地舒展着花瓣。”
有一只纤细的手拿起了遮住了他面孔的纸张。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抢过纸张,留着齐肩妹妹头的少女却恶意满满地避开了,语气十分抱歉,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愧疚:“真是抱歉,因为你一直不来上学,所以老师让我过来看一看。因为门开着我就进来了,顺便捡起了地上的纸张。”
他皱眉,咬紧嘴唇,怒气遏制在唇齿间,碾来咬去,最终窝囊地化成了无可奈何的叁个字:“没关系。”
他用余光偷偷地观察女生。
大概是同班的……吧?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于班里。
但是她的语气和她那阴沉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她突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俯下身,眼里明亮的光像是炉石中迸出的星火,那一瞬间他感觉对方的头发暴涨,化作无数的水草紧紧地勒进他的身体里。
而她的话也像是滚烫的烈酒一样,从头顶一把浇下,烧得他大脑发昏,神志不清。
“■■同学,我喜欢你的文字,不,应该是说我狂热地迷恋着你的文字。”
“所以,你想把我从那个世界里拉出来吗。”他深色的眼珠像是两颗没有光泽的纽扣,黯淡地、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
“不。”她笑了,“■■同学你只要留在你的幻想中就好。我不会阻止你。不如说——”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恶魔一样,眼睛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我会尽我的能力让你继续构建你的世界
——只要你能继续写下去,让我看到故事的结局。”
他想要说出的话突然梗在喉咙,余光瞟到了少女背着的书包里,拉链拉开的一角。那里被随性地插了一把锋利的、带着暗红色污渍的菜刀。
他突然想起了对方的名字,合欢,与这个寓意美好的名字相反的是她那近乎于传奇的家庭履历。
一个连环杀人犯父亲和一个在井水里投毒害死四十八条人命的母亲。
一个只在报纸上出现过名字却从来没有在班里见过身影的人。
她的课桌上永远堆满了垃圾和各种谩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