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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下雪了,落满树枝,路灯下,亮如白昼,静默的夜。
不久前这里还是灯红酒绿,银灯围着阑干,挂了一圈,生日快乐歌的尾音还遗落在干冷的空气中。
顾因雪推开窗子,手里托着高脚杯,深红的液体安静地浮着。
他出生的时候,下了场大雪,所以名字里也带了个雪字。但是这个名字不好,他的感情也好像掌心的雪,握得越紧,融化得越快,可总不能因此就放手。
本来并不想逼周洛书那么紧,只是心里总有丝不祥的预感——如果不赶快得到,大约会永远失去。
柔软的人最好欺负,但凡他心里装了点父母家人,总有办法教他就范。顾因雪笃定他没有办法反抗,最多是像今天这样,小小的抗议,不来帮自己庆祝生日。
他喝了口酒,静静看着窗外。
一晃到了早上,项歌醒来时候,周洛书已经离开了,不过做好了早饭,桌上压了张纸条,叮嘱他好好吃饭。
项歌看着这桌早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涌起深深的厌倦,把桌子上的东西倒了,重新叫了外卖。后来对着外卖也没胃口,统统倒了。
浪费本质上是毁灭,有种自我厌弃的矛盾快感。
他最近状态不佳,所以停了不少通告,在家里休息。反正没吃早饭,也不能白饿,索性检查身体去了。他本来就要定期体检的。
街边行道树倏忽而过,途中,项歌止不住的想,如果当年他再执拗一点,不要这腺体了,现在也不会受这样没有意义的折磨。他应该在舞台上、镜头前闪闪发光,而不是躺在生活的垃圾堆里。
他从来都相信叶锦文,相信他是对的,相信他为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的。可是十九时候的分歧,项歌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算了,现在想这个没有用了。
他按按鸭舌帽,走进诊室,虞书槐早已坐在那里等他了。
“虞医生,早上好。”
虞书槐笑了一下:“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
说话间功夫,虞书槐已经开好了检查单,正准备细细为项歌讲解了每一项,项歌笑了一下:“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检查没要多久,等结果倒是几个小时。
“吃早饭了吗?”
“没。”
“我请你吃饭吧。”
这多不好意思,自己来检查,到头还要医生请客。
“没关系,我不饿。”
虞书槐见他面色隐隐泛白,知道项歌不好意思让他请客,说道:“旁边就是大学,有食堂,花不了多少钱。”
他眨眨眼睛:“总不好把病人单独留这儿,自己跑了,你跟我去吧,我就好光明正大翘班了。”边说边把白大褂一脱,搭在门口架子上。
项歌倒是不能不去了。他这会儿是真饿了,也不假客气了,笑着应承下来。
昨夜雪尚未完全消融,阳光下,层层叠叠的白压着层层叠叠的苍绿枝桠,低矮的槭树一溜的红,叶子封在雪里,好像被做成了标本。
他们二人沿湖慢慢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虞教授好~”
“你好。”
两个女孩结伴而来,手里各拎着本蓝皮书,见到虞书槐时,打了声招呼。
大学里人多,所以出来时候项歌还是戴了口罩帽子,女孩们看看他,又看看虞书槐,咯咯地笑了一下:“教授,这是你男朋友吗?这么神秘?”
项歌正要说什么,虞书槐先开口了:“没有没有,是朋友。戴口罩保暖的。”
项歌看他这副慌乱的样子,饶有兴味,并不开口解释。
“噢哟,教授害羞了。”
“教授什么时候嫁出去?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哟~”两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虞书槐脸上有点红。
大约他平时跟学生没什么架子,所以学生们敢跟他开玩笑。
项歌这会儿才开口:“你们没有课吗?快去上课吧。”
驼色大衣的女孩闻言,忽然紧紧盯着他眼睛。
项歌摸摸脸颊,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
“你是,项歌吗?声音好像哦,脸型也像。”
虞书槐挡在他面前:“你们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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