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若不敢埋怨。」商若戒慎恐惧地回答着,她当然不敢实话说出自己私下当然也会埋怨的话。
「你在入宫之前做过一般平民百姓的奴僕吗?我看你对这些下人之事,非常地得心应手。」阎彻这话说得高傲,却有些伤人,商若瞬间在心里重新丈量了她与阎彻之间的差距,得出了一个无法否认的结论。
阎彻是天,而她却是一个是地底中的泥,他们两人根本无法摆在一起相提并论。
他有资格看轻她,也有绝对的资格高傲。
阎彻见商若的表情瞬间有些悵然与难堪,便知道自己似乎把话说得太过直接,可他没有忘记她在侍女殿里,那个将皇室继承人拋在脑后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他心里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有些不太舒畅。
所有待选侍女都将他摆在第一位,就唯独她对他不在意,他不相信眾人皆醉,唯她清醒,他想瞭解她心底深处的想法,他想不着痕跡地探索这个女孩。
「是不是觉得我过分了?」阎彻再次无谓地明知故问,但是对于商若悵然若失的样子,他心里其实有些不捨。
「没有!商若不敢!」商若惊慌地否认着,「商若绝对不敢认为主上过分,其实主上猜得没错,商若在入宫之前,确实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婢女。」商若非常容易地就被人勾出了自己的私事。
听见商若如此轻易地承认自己曾为人奴隶,阎彻竟然没有那种猜对她身世的快感,反而觉得胸口有些莫名地滞闷起来。
他冷眼盯着她,不懂她为何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为人奴婢的过往,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吗?
「你做了谁家的奴隶?」阎彻语气不善,他没想到自己的贴身侍女在侍奉他之前,竟然还侍奉过别人!
这一认知,让他心里不悦起来,更因为如此,他便特别看她不顺眼。
商若不懂阎彻心里的想法,她已经顺从地将自己的底细坦白道出,却没想到说实话会让自己的主上心情如此不悦,她想,或许他是认为她身份过于低贱,有损他的顏面吧?
「回主上,商若从七岁父母双亡后,便在舅舅家中成为家奴,一直到入庙修行为止。」商若低头懦懦地说道,对于脸色不悦的阎彻,她着实有些害怕。
眼前这个既俊美又冷酷的男人,令人难以捉摸,商若不敢大意地坦白自己的身世,不希望自己的主上对自己有任何疑虑。
听完商若的话之后,阎彻有些怔忡,他想过她的身世也许有些坎坷,却没想到,她的身世比他想像中的悲惨,父母双亡后成为亲戚家里的家奴,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会太过舒心,据他所知,平凡人家的奴隶通常比权贵家的奴隶事多劳累。
这是个不公平的世界,人一出生便被迫决定了命运,很显然地,眼前这个侍女的命,不好。
阎彻盯着她一会儿,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揭人疮疤的事并不道德,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
「蘄圣人不会魔法,即使被亚斯特併吞后也不太学习魔法,可是你在平民家庭里为奴,应该学过基本的吧?」阎彻一边优雅吃着早餐一边随意问道。
商若见自己的主上换了一个话题后,让她有些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不太想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私事,她和他是云泥之别,她在他面前就是低贱的螻蚁,自己那不堪入耳的家世背景让他听了大概也会脏了他的耳朵。
面对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商若瞬间轻松了许多:
「回主上,商若学过基础魔法,家母是亚斯特人,从小就教会我飘浮与瞬移术,也会一点简单的咒语,再难的就不会了。」
阎彻听着,再度反问:
「母亲是亚斯特人?所以,父亲是蘄圣人?」
「是。」商若不敢有任何隐瞒,诚实回应。
「这样你还对任何事都不埋怨?你是傻子?」阎彻看着商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带着些许的嘲讽。
商若轻瞥了阎彻一眼,她明白自己是有点傻,可是这是她的命,她认命,所以不再做无谓的埋怨与抱怨,因为再怎么挣扎,她都无法摆脱自己身为奴隶的宿命。
她不言,盯着地板像个无魂的木偶,不做任何评论和反驳,她的主上要怎么想,怎么讲,都是他的权力和自由。
在亚斯特,奴隶没有权利也没有自由,但她的主上,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无人能管束的自由。
多么不公平的世界!
这就是她所身处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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