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还在犹豫,他让服务生先下了去。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想了半天,我嗫嚅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平时在公司他对我都是冷眼相看,即便从前在阿姨家,大家见面也只是点点头,领略到的也只是他的冷漠淡然,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如其来的要这样。
他轻轻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声音低沉悦耳:“作为领导,请他的属下吃饭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我低下头,不再出声。
“怎么了?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
“都写在你脸上了。”
忽然间,就这样爆发了!
我知道,人都有一个爆发点。只要零界了这个点,人所有的压抑,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伪装都会崩溃。胸腔有止不住的东西汹涌而出,往头脑涌去,往眼睛涌去。我开始哭泣,我感到我的手在颤抖,脸部也痉挛起来。但是,我已经无法旁顾,摸索着一旁的纸巾我拼命往脸上擦。
不过!我没有想到,我的爆发点尽然是这样一句话,并且是在这个地方,这个人面前。
“是感情问题吗?”他望着窗外,阿波罗似的雕像散出沉郁。
“为什么人心情不好就一定是感情问题?”我抽噎。
“那天,那样的事都没有打倒你,这回……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呢?”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原本自己是坚强的,或者说我要求自己是坚强的。而现在,我所背负的责任,我破碎的梦想,我的压力令我顷刻间爆发了,我甚至无法预料这一切竟然令自己这样失态。
“把这个喝了吧。”他将茶水推到我面前。
“从此以后,不要再哭了。”
我擦擦眼泪,“人发自内心的伤感是很正常的,哭泣也是正常的。”
“做我的秘书,就不准哭泣。”
“那要是哭了怎么办?”我看着他,他的眼睛依旧漆黑,刚硬的线条却柔和了许多。
“如果哭了,就是违抗上级,就要受到惩罚。”
我扑哧一声笑了,哪有这样的说法?他一定是想逗我开心。但是,他今天的行为和他平时的表现也太大相径庭了,眼泪已干,却难以适应眼前的氛围。
“怎么惩罚呢?”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陪我吃饭。”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时,文静正在浴室洗澡,知道我回来,她伸出脑袋。
“这么晚才回来,又加班了?”见我不做声,“你又去那里了?”
“是的。”我敷衍着推开卧室的门。
“哎,你让我怎么说你?”
“那个人有什么好?再好还能比得上钟泽?”
我将门一关,她的声音便被关在了门外。
我拿起手机,开始编辑短信:“钟泽,文静让我搬到她那里去住,我月底就过去了,跟你说一下,钥匙我会丢给服务公司的。”
很快就收到回信:“好的,我会将欠你的工资打到你卡上。”彼此心照不宣,我盖上了机盖。
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我的第二段暗恋无疾而终,就像我的童年情结一样,虽然深深烙在我的记忆里,但是却如流星一般在我的生活中突然出现又随即消失,此后也许永远不再现。
虽然这次,我连为什么钟泽找我做他的女朋友都还是个谜。
☆、第14章
一切都在继续。
每天我还是努力的工作,文静还照常做她的小三,社会这个大转盘还是以它常规的速度运转,并不因某人经历了什么而有丝毫的停滞,或因某人遭遇了什么而有丝毫的改变。人类渺小到纵使内心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博大的大自然面前依旧是那么的不落痕迹。
可是,就在钟泽淡出我生活后不久,也就是二零零六年五月十日的那一天。
那天,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天,连阳光都是黑的。
“明媚,快回来!你妈摔倒了,现在在医院不省人事。”爸爸在电话里的声音急促而焦虑。
我撂下电话就往家赶,临走前也没来得及在人事部办理手续。
距春节离家两个月后,我终于又回到了我的家乡。
一到医院,我就直奔ICU重症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我几乎不能认识。
她很瘦,双目紧闭,两颊尖削,身上插满了管子,每呼吸一下都似费着很大的力。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妈妈,我的眼泪立即涌了出来,抚着她斑白的两鬓,她才五十出头啊,年后离家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仅仅两个多月。
我压抑着抽泣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妈早上去买菜的,走着走着就突然摔倒不省人事,医生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干出血。”一旁的二姑哽咽着说道。
“脑干出血?”我一下闷了,知道这种病是相当危险的。
“妈妈不是一直在吃药的吗?”
“我也有疑问,医生说是病人劳累引起的。”弟弟并不看我,只是盯着地面出神。
“怎么会?”我立即尖声叫起,“妈妈刚刚退休了,怎么会劳累?”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