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既然这样说,看样子他跟文静也是这么许诺的。现在,我也无话好说了。
“知道吗?我来自农村。”老齐又继续说起来,他清了清嗓音。
“大学一毕业我就进了银行,她是我的同事,她爸爸是银行的行长……我们走到了一起,第二年我们就结婚了。”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起这个,这完全是他的私事。
“结婚的时候,我从未怀疑过我的婚姻……它就像这座城市的其他成千上万对夫妻一样顺理成章,我甚至还庆幸自己……”似乎要把我引进过往的回忆,他顿了顿:“你知道我结婚时我父亲对我说的话吗?”
我摇摇头。
“他说,现在你结婚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等我们抱上孙子的时侯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他笑了起来,这是他当天出现的第一个微笑。“不仅对于他们,对我也是。我的婚姻就像是一个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合适的时候找个合适的人组成一个家庭,终其一生。”好熟悉的腔调,我想到了熙月姐,以前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我比其他人幸运,我遇见了文静。我才知道我过去的爱情多么苍白无味,多么千疮百孔,我要感谢文静给我带来了这种体验。”
“可是你们……”
“我回不去了,和孩子她妈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也许别人笑我不现实,笑我幼稚,笑我在玩火,可是我知道,我对文静是真心的。”
从茶馆出来,我不免在想,也许文静说的对吧,对于一个本就没有爱情的婚姻来说,拆散他们并不是多大的罪恶。而对于一对相爱的人,祝福他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以后,我开始为文静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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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宏凯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早我就和郭耀飞到了那里,宽敞气派的大厅色调明丽、气派非凡,气氛却显得森冷压抑,距离上次会议有一段时间,清算工作已经开始。
“……酒店尽快清算完毕,希望大家做好准备。”郭耀飞的说辞很简单,很快切入正题。
一句话出来下面却像炸了锅,这些人多是跟着陈剑川打天下的,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陈剑川立在他们的中央,目光逼人,“郭耀飞,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是我做的绝吗?这么些年,你们赚也赚了,捞也捞了。凡事都得有个谱,离了谱,任何人也帮不了你们。”
“你这么做究竟是大伯的意思还是……”
“是我的意思。”
“郭耀飞!”郭耀飞话语刚落,陈剑川怒目切齿,连颈部的经脉也暴突出来:“我爸爸和董事长,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你竟然这样对我,我就不相信大伯婶婶他们……”
“不关他们的事,现在凤凰有我在,就由我说了算。你们还是尽快清算吧。”说完,郭耀飞竟然再无多话,转头离去。
“郭耀飞,你别太嚣张。”直到我们走出很远,还听见后面传来的怒吼声。
车子行驶在市区的繁华路段,我抬头看天,那天,阳光明媚。
路两旁大幅的广告画向后缓缓退去,一截截高楼投下的阴影和明媚的光线交替变换。我喜欢马路两旁熙攘的人群和他们迈着的急骤步伐,城市随处可见的活力让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转过头,车内的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事件中,眉头紧锁。
“郭总,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抬了一下眉。
“谢谢你那么做啊。”
“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你。”
“那我也得谢谢你。”我咧嘴笑了笑。
知道他挺不容易的,宏凯酒店之所以在凝海有名,不仅因为它奢华的档次,经营的特色,还有它一贯为所欲为的姿态(孟宪森被殴就是一事例)。但是由于阿姨的原因(个人认为阿姨也不赞同酒店的做法,可能她的眼睛被蒙蔽了),即便酒店涉嫌违规违法,相关部门还是采取了视而不见的姿态。现在郭耀飞将它排除集团外,虽说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陈剑川毕竟是伯伯的侄子,他这么做应该会遇到很大的阻扰要下很大的决心吧。
一个人难的不是战胜自己,而是战胜世俗的桎梏,冲破亲情的阻扰,我想他这么做定是不容易的。
晚上是我先到的家,将家里简单拾掇了一下,我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温馨的居所,具备我梦寐的将来小窝的所有水准,超大的面积,明亮的摆设,温暖的色调,精致的家具。
房间虽大卫生却不用我操心的,有家政工定点上门收拾。郭耀飞爱干净,必须保持屋内的整洁,要是我不小心破坏了,他会皱起眉头。他多数回来的较晚,回来后我们通常先去吃饭。要不去附近的饭店吃,要不让别人将饭菜送上来。其实我也烧得几样菜,但是只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我亲自下厨,他若来了我是不会做的。
吃了饭回来,我也总是先洗了澡,他若在看电视,我就去上网。他若进书房,我就去看电视,总之,我尽量避免和他在一起的。
但是今天却不,洗了澡,将头发擦干,我走进了客厅。
电视放的是经济频道,主持人的嗓音清脆甜美,将头发擦干,我在一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和他接触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没有和他坐在一起看过电视,余光里他的坐姿端正严肃。
我打了个哈欠看看墙上的挂钟,把腿搁在沙发上。想到他白天的举动,便不由的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个为了想法有所坚持的人,一个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人,再坏也不可能太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