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不明白叶辞为什么要这么说,却很认同这句话,问:“叶世子可知道,五表兄为何对我这么好?”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叶辞应该知道答案。
叶辞定定瞧着萧蕴,觉得这会儿的小姑娘有了前生的几分聪慧影子,笑问:“秦暄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萧蕴黯然道:“我一个孤女,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没必要如此殷勤。”
“孤女?谁说你是孤女?”叶辞决定给秦暄挖个坑,坏心眼道,“你哥哥萧湛还活着,他现在叫卫钊,是新任安北都护的独子,继承了你父亲的地位和人脉,只是不能以真名实姓示人。就凭着这一点,在你身上,秦暄怎么花心思都不亏。”
萧蕴大惊:“你说的……都是真的?”
叶辞点头,笃定道:“当然。我和令兄有些交情,刚刚得了消息,秦暄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是实话。
只是他和萧湛的“交情”,指的是是上辈子的交情。
就如他之前在书信里提到的那个“贵人”,指的也是上辈子的“贵人”。
那个人不是萧惟,也不是萧湛,更不是章宁长公主,指的就是萧蕴自己,那个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人。
萧蕴心里头乱糟糟的,无数疑问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
萧湛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露面,为什么要去给卫凛做儿子?
他虽然是养子,却也是父亲唯一的爵位继承人,深得父亲的故旧仆属们的拥护,完全有资格凭借这个身份,直接继承安北都护的位子,没必要迂回地去给别人做儿子。
叶辞没解释,低声道:“别多想,萧湛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郡主不需要担心这些,好好留在五皇子府里,先养好身体。”
话落,少年的身体如同流云那般飘了起来。几个起落,穿过重重屋脊院墙,又穿过一重窗子,落在了萧蕴的卧房之中。
轻手轻脚地把小姑娘安置到床榻上,叶辞从窗子里翻了出去,在萧蕴的视线之中,消失在如水的月光中。
萧蕴心里既喜又忧。
心里藏着事,后半夜睡得很不安稳,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碧湖帮她穿好衣裳,边梳理她那头长发边说道:“郡主先用饭吧,盛公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萧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还是觉得困倦。强打起精神,问:“五表兄呢?”
碧湖说:“秦修公子的伤势已经大好了。殿下一大清早就带着亲卫出了门,说是要亲自送他回雍王府,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儿还没回来。”
萧蕴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
不管秦暄究竟知不知道萧湛的下落,她都不能提这件事,最好是把昨夜听到的一切都忘掉。
秦暄不在,但红玉和红柳这两个新添的一等侍女仍旧在。
盛青泽并未在荣安堂久留,甚至没多说话,等萧蕴用过早饭,和往日一样,给她诊过脉,用过针后,就告辞离开。
萧蕴今日不想去见女夫子,直接让碧月去帮自己告了假。然后就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在床上补眠。
正午时,秦暄回府,整个荣安堂都忙乱起来了。
碧湖惊惶地进了门,着急地对萧蕴道:“郡主,五殿下遇刺了!”
萧蕴一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五表兄遇刺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要害?”
碧湖也不甚清楚:“不知道。奴婢只听小丫鬟说,殿下是被人抬回来的,全身都是血。全忠总管已经着人去宫里去御医了,荣安堂里里外外都戒严了,严禁下人们随意走动。”
萧蕴问:“为何去请御医,而不是让盛神医出手?”
碧湖猛地一拍脑袋:“是啊,咱们府里现在就供奉着一位神医呢!全忠总管真是糊涂了,居然没把盛公子请过来,奴婢得去提醒大总管一声,可不能耽误了五殿下的身体!”
萧蕴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忙道:“你先回来,别乱说话。全总管不会对五表兄不利,走,我们先去看看五表兄。”
第17章 都是天才
萧蕴本以为,秦暄没请盛青泽过来,是因为他伤得不重,用不着盛青泽这个神医亲自出手。
但事实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她一走到秦暄的房间门口,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又瞧见大管家全忠亲自端着一盆血水,脚步匆匆地走出房间。
瞧见那盆鲜红的血水,萧蕴心底一紧,拉住了全忠,紧张地问:“全总管,五表哥怎么样了?”
全忠见萧蕴过来了,大惊,忙停下来道:“小郡主怎么到这里来了?府医正在给殿下处理伤口,这血气冲天的地方,您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住?”又看向跟着萧蕴的碧月和碧湖二人,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点儿领郡主回去!郡主身子弱,若是被血气煞到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全总管,你别怪她们了,我受不得住。”萧蕴用力挥了挥小拳头,表示自己很好,着急问,“五表哥到底怎样了,我能去看看他吗?”
全忠面露为难之色。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了秦暄的声音:“是康华来了吗?想进就进来吧!”
听见秦暄的声音,萧蕴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这嗓音虽有点儿虚弱,但中气还算是充足,肯定没到性命垂危的地步。
全忠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主上的态度了,却不会违背秦暄的命令,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让开了一条路来。
萧蕴小跑着进了房间,走到插屏前时,恰听府医好似捡了一条命的声音里面传出来:“真是天佑五殿下,幸好您机警,在内衬里加了一层软甲,这一箭虽然射中了胸口,却只是伤到了肋骨,并未损及心肺。否则,五殿下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那是本皇子命大,死期还没到。”秦暄哼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处理完了伤口,你就先下去吧,用不着开药了。等会儿还有御医要来,方子让他们开!”
府医如蒙大赦道:“是,小人这粗浅技艺,哪里能跟家学渊源的御医们相提并论?”
萧蕴在屏风前略停了停,等年迈的府医退出去后,方穿过绘着远山竹的白玉屏风,走进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