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0节</h1>
“五表哥,多谢你救我……”韩槿欠身行礼,声音有点儿发颤,似是惊魂未定,脸上却摆足了镇定端淑表情。似乎这突如其来的横祸,都没能毁掉她的大家风度。
她就是存心让秦暄看看,她韩槿既不是那等哭哭啼啼,经不得事的废物贵女,也不是那种性子野的和糙汉子一样,毫无半点儿女孩儿家情趣的呆木头。
看吧,她既有女儿家的婉柔风韵,又识大体,经得起风浪,端得住事情,这是多好的嫡妻人选啊,比那个脆弱的琉璃郡主强多了!
可秦暄根本没有欣赏她的外貌和内涵的兴致,一闻到那股扑鼻的水沉香味道,就厌恶地退后了三步,打断了韩槿那精心演练过的台词:“萧凤章死了,你可知道是谁杀了他?”
韩槿身子一颤,脸色煞白,不只是被吓得,还有发自内心的屈辱。
韩皇后曾向她抱怨过,秦暄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她那时候还不太信,可现在见了秦暄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以前,秦暄的性子虽然顽劣,但还算孝顺,最为敬重生母,对她这个母家的表妹虽然谈不上亲近,却也谨守着礼数,从未作弄过她;但现在呢,秦暄看她的眼神里,满是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厌恶和轻蔑,就像在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韩槿心里又气又恼,面上却不胜委屈道:“五表哥一定是误会了,我是在带着侍女来买笔墨的时中了迷药,和侍女们一起被迷晕过去了。哪里知道萧凤章是生是死,又是被谁人所杀?”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和萧凤章在酒楼上偷偷见过面了。
她一个到了选夫婿年纪的女孩子,私下里跟成年男子在酒楼里会面,就算什么都没做,传出去也会惹来一大堆的风言风语。而现在萧凤章死了,这街巷间的流言只会变得更加诡谲难听。
韩槿爱惜名声,这会儿甚至有点儿感激杀害萧凤章的那个人了,他不只留下了她和丫鬟们的性命,没牵连无辜,还贴心地把她们移出了命案现场,避免流言找上自己这个大家贵女。
真是个有君子之风的刺客!
秦暄也没指望韩槿能承认什么,冷冷道,“既然你和萧凤章的死没关系,那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现在就跟我进宫吧,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韩槿心跳有点儿乱了,强自镇定道:“五表哥,你说的另外一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秦暄冷冷盯着韩槿,缓缓道:“今天上午,我在西市的一家布庄里,抓了两个胆敢行刺康华的歹人。那两个歹人说,他们是奉了你的命令,谋害……”
完了!
韩槿还没听完,双腿便是一软,跌坐到了雪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越来越喜欢叶辞了。猜猜女主上辈子最爱的是谁?
第27章 人有相似
在秦暄一众“亲卫”的护送下,尽管心里万分不情愿,韩槿仍旧跟着秦暄进了皇宫。
这一路上,她曾试图向秦暄求情,可从头到尾,秦暄根本没给她这样的机会,等到了宫门的时候,她已经对这个冷酷无情的表兄彻底死心了,一门心思琢磨自救的方法。
入了宫门,便不能再乘马车,皇子府的亲卫也都得留在宫门外。
韩槿装出了一副体力不支模样,故意落后了几步,和秦暄拉开距离,见秦暄听之任之,没有硬拉着她直接见皇帝的意思,立即道:“五表兄,我先去看看姑母!”
话落,也不等秦暄回复,便提着裙摆,顾不上仪态,拼命向着皇后的凤仪宫跑去,还不忘给跟着她的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两个留下,挡住秦暄。
她就不信了,秦暄现在单枪匹马,还能皇宫里摆脱她的两个侍女,追上来抓住她,揪着她直接面君。韩皇后肯定护护着她这个娘家侄女,只要见到姑母,她就有八成的把握逃脱罪责。
秦暄看着她的背影越跑越远,眼底露出一丝讥讽,压根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略理了理衣袖,大步向着勤政殿走去。
抵达勤政殿大门的时候,御前总管恰好端着茶盘路过,立即躬身行礼,笑道:“五殿下大安,您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来向陛下请安?”
秦暄目光微沉,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衣裳配饰。
他素来喜欢深色的衣裳配饰,尤爱朱红墨玄二色,今日穿的,却是一身月白色绣竹纹长袍,外罩一件淡青色大氅,配合着他那一张绝艳入骨的脸,颇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倾国丽色。
他是故意挑了这样一件衣裳。
韩皇后除了两个儿子,还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名叫秦月,比秦暄小两岁,八岁那年身故,后来说是被当时最得宠的一位贵人害死的。自此,秦月这个名字,就成了韩皇后的禁忌。
秦暄前生的时候偶然得知,小妹秦月的死,当是韩皇后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那位得宠的贵人。
秦月死后,韩皇后心虚,常常做噩梦,梦见亲生女儿来索命,再也见不得任何跟秦月有关系的东西,听不得任何和秦月有关的话。
甚至有宫女仅仅因为名字里有个“月”字,就被韩皇后寻衅打死了。
秦暄的相貌,和秦月有七八分相似,今日这一身素淡雅致的衣裳,也暗合了秦月往日里的喜好。
等会儿,韩槿肯定领着韩皇后来说情。他就是要用这张脸,这身衣裳,恶心韩皇后。
眼底幽光一闪,秦暄微微颔首,看向勤政殿内,对林恩道:“我的身体差不多好全了,便来看看父皇。林总管,父皇这会儿可是正在烦恼萧凤章遇刺的事情?”
林恩笑道:“老奴只知道服侍陛下的饮食起居,这朝政上的事情,可不敢过问。五殿下稍待,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秦暄淡淡点头。
林恩捧着茶盘入内,片刻后便回了来,亲自引着秦暄入内。
内殿中,秦帝面色疲惫地推开面前的一叠奏折,看向自门外走进来的小儿子。
林恩挑开厚厚的棉布帘子,身姿颀长的少年徐徐而入。冬日的暖阳覆在他的背脊上,青色大氅散射着淡淡金光,他的面容落在阳光直射不到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晦暗,模糊了属于男儿家的细节,越发雌雄难辨。
秦帝提笔的手一颤,眼睛猛地瞪大了,身子僵直,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儿臣见过父皇!”秦暄垂眸,上前行礼时,才注意到秦帝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