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是六点多来的,带了很多吃的,文波吃过之后,赵霖让文波回去休息,赵霖正好没烟了,就和文波一起到了医院门口买烟。
他们刚走出医院门口,就看到医院里面有人跑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边跑,还一边哭着叫着:“儿子,儿子,你在哪里?”
女人跑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从地上爬起来,后面跟着她的几个人拉住了她,其中一个人就是周岩,而那个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女人就是赵妻。
赵妻疯了!
中午她跟周岩的见过儿子最后一面之后就疯了。
当时周岩颤巍巍的走在前面,赵妻在小舅子的搀扶下走在后面。
周岩进门的时候,腿突然一软,要不是他扶住了门框,他肯定摔倒在了地上。
他艰难的往前走着,慢慢的走到了儿子的跟前。
他颤巍巍的手,掀起了白布,儿子那张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儿子安静的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
周岩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脸,那张脸是冰冷的,当他的手触摸到儿子的脸的瞬间,他感觉到嗓子眼里一种腥腥的味道往上涌动着,紧接着,从他的牙齿缝隙间流了出来,慢慢的从嘴角滴落下来,他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朝后慢慢的退去,他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床上的儿子也距离他越来越远,他伸出手来抓住儿子,却怎么也抓不住。
床上的儿子慢慢的坐了起来,他一脸冰冷的看着周岩。
“儿子,儿子!”
儿子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满是愤恨。
“儿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
儿子说话了,第一句就好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周岩的心上:“是你害死我的!”
“儿子,爸爸也不想这样的!儿子,快回到爸爸身边吧!爸爸答应你,再也不去搞什么婚外情了,爸爸会永远守着你跟妈妈!儿子,不要走!”
儿子朝后慢慢的飘去,周岩喊着不要让儿子离去,可是他越喊儿子飘去的速度越快,终于,消失在了眼前。
周岩在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中苏醒了过来,他发现他被两个亲戚搀扶着,他想站起来,两条腿好像面条一样软。
冰冷的现实再次出现在眼前,妻子趴在儿子的身上伤心的哭着,那哭声好像一把把利剑一样,插入了周岩的心,周岩的心顿时变得千疮百孔了。
儿子头上白布慢慢的盖上了,赵妻就是在被拉住太平间的瞬间疯掉的,她挣脱开所有人,朝着外面跑去。
那个时候,亲戚们还不知道她已经疯掉了,只是觉得她受不了丧子之痛才会这样,他们不知道,在离开儿子的瞬间,她就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了,她无法面对失去儿子的这种痛苦。
从知道失去儿子的瞬间,她的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了,白布盖上的瞬间,触发了这一切,她疯了,彻底的疯了,她开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别人所不理解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她跟她儿子,只有她悼念儿子的哭声,只有她朝嘲讽这个世界的笑声。
这个世界,除了她,谁也走不进去。
周岩他们拉着她上了车子,上车前,几个亲戚不住的叹气:“这可叫她怎么活呀!”
赵霖在周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就认出了赵妻。
她疯了吗?是的,她疯了,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疯了!
文波也看到了,他大口的抽着香烟,他的手颤抖着,眼睛一直目送着那辆出租车离去。
“文波!”赵霖叫了一声,文波还在看着远去的出租车,赵霖又叫了一声,文波才回过神来。
“真可怜呀!”文波无比同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