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双泪意朦胧的眼睛盯着看,男人心软了,微一颌首。
谢南星被叶倾带了出去。临了,他投去一眼,那警察心领神会。等秦桑从收押室真正被放出来,门口哪还有谢南星。
这晚回家的路途格外漫长,每一次都是红灯。高大的大厦映在车窗前,也映出了女人沉默的一张脸。
她双手环膝,歪着头,靠在后座一动不动。眼泪似已流干了,再无法涌出。
身边的男人下颌绷的紧紧,眼神复杂。
叶倾把人又带回了竹林深处。
他开始学做个好丈夫。每天回家,陪她吃饭,给她打电话,发语音。兴冲冲的给她买昂贵的钻戒和首饰,又订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和肉。
因为保洁说太太很喜欢做饭,他很期待她的亲手下厨。
但谢南星一点都不像保洁说的那样,她从不做饭。
甚至除了必要,她不吃也不喝。他推她才一个动作。
也履行夫妻义务,每晚他都深深的肏进她最深处。她只是发呆,连被肏都发呆,像个没心的玩偶。
然而除了心痛,叶倾没别的法子。他爱她,哪怕她已不再爱他,都放不了手了。
这晚叶倾披着漫天星光回到了‘竹林深处’。
卧室里黑沉沉的,他摸黑走到床边,摸到床上那具温热的女体——她已经不再等他了。每晚都是自顾自休息,自顾自回房,他在或不在都是如此。
“宝宝,我回来了。”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这样低沉的声音,这样安静的夜,除了叶倾还能有谁?尽管没回头,也听到他愈来愈近的脚步,直到嘴里突然被灌入酒味。
他的吻温柔而强硬,手快速的剥去了西装外套,又扯开熨烫整齐的领带。继而双手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良久,才结束了这个根本没回应的吻。
南星胸口微微起伏,倒下去。长发散乱与云枕上,美的不像真人。
“宝宝,给我一个孩子……”他的手抚上她裸露的脚踝,缓缓向上,来到她两腿间。
酒气铺面。她秀气的眉尖蹙了一下,是他的坚硬闯入了。
他缓缓款摆腰际,又伸手去睡裙里够她的酥软。
她闭上了眼,被动的随他起舞。
他逐渐汹涌狂暴,每一次都深的不能再深了。
她闭着的眼布满不想被他看见的情潮,原以为早已流干的泪沿着眼尾缓缓滴落,又晕进了羽枕。
今晚叶倾喝醉了。
他很少这样放纵自己喝醉,然而这段时间她的沉默已快把他逼疯。
又是一个猛烈撞击,汹涌的白浆灌进她深处。
男人粗嘎的呼吸和她细碎的喘息交迭一起,他抽身而出,纯白沿着她合不拢的花瓣流出来,细腿还在支撑不住的轻颤。
黑暗中,是他的手背轻轻抚在她脸颊上。“告诉我……到底怎样你才能回到以前?”回到她还爱他的时候。
她的脸明明烫的吓人,却面无表情。他抚摸她的指尖很凉,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在叶倾还想借酒劲说什么,她缓缓地、温和地、不着痕迹地,侧脸避开他的手。在他一派饱含情愫的视线中,一点点抬头,眼中浮起清冷的光。
“怎样才能回到从前?”似在问他,又似问自己。
谢南星站起来,轻薄的粉色丝质睡裙贴在她身上像第二层肌肤。她一步一步走出主卧,男人不自主跟了上去。
缓缓步下楼梯,大厅的灯被她打开。
一室光华,让刚适应了黑暗的叶倾眯了眯眼。等他彻底看清,女人已走到门口的欧式柜前。
花瓶里香槟玫瑰娇艳欲滴,香气袭人。她轻轻的抚了抚那些花儿,温柔的,却也毋庸置疑地将花瓶突然扫下地!
‘啪’!溅开的花瓶碎片和花朵洒了一地。
“小心!”叶倾吃了一惊,亲见那花瓶碎片划破她细嫩的腿,沁出深红的血珠。他几步垮下楼梯,慌乱无比地将人抱起。
她也不喊疼,指向那早已四分五裂的残渣,轻声说。“叶先生,你能把它还原吗?”
“不要管它了!”他胡乱的帮女人披好外套,急着要送她去医院。
她轻轻地按住他手臂,再一次执拗而冷淡的问。“叶先生,你能把它还原吗?”
叶倾缓缓看向臂弯中的她,没说话,只一双魅黑深眸定定看着。
他已明白她的用意。
怎么才能回到过去?
——再也回不到过去。因为,覆水难收。
“你也明白不能的。叶先生,我已经从过去走了出来……”明媚的眼慢慢抬起,泅游至那一泓深潭中,口气淡淡。“请你也早点走出来吧。”
他瞳中的光愈发深沉,一双眼紧得有些过分地盯着那张美丽的面庞。
她被看的渐不自在,轻轻别开脸。
却被叶倾一把扣住,硬生生掰了回来!一字字冷若冰霜,又炙如火焰,焚的人心无所适从。
“走?从你进了这个门,就一步也别想离开了。”
强硬而炙热的吻再度压下来,那么狠,那么深,带着重重的绝望。
女人闭了闭眼,亦同样沉沦了。
**
自打那天起,谢南星被锁在了别墅。
其实不必如此,她并不想逃。在他失去兴趣前私自离开,只会惹来更大的报复罢了。
叶倾还是每天会来,但他已很少在白天来。
每次都是趁着自己已经休息,将她小心的环在臂中才沉沉睡去。又赶在天明她醒来前匆匆离开,不厌其烦。
叶倾以为她不知道。
实际她现在很不易入睡,睡眠又浅,稍一动就会醒,只是叶倾不知道罢了。
他的转变,她一一看在眼里,也不是完全不动容。但她爱了十年,都无法把叶倾焐热,就算心底燃着一团火,也早已燃尽了。
爱了,痛了,绝望了,不再奢求了。
深夜,飞机缓缓在帝都机场落地,程前驱车来接到了叶倾。
“先生,不然今晚就别回去了。”
身为叶氏现任总裁,其实叶倾很忙。全球各地的飞,有时甚至一天要飞两个国家。但他每天依然坚持自己开车回‘竹林深处’,程前苦口婆心的劝,不想把车钥匙交给他。
“不然您给太太打电话,她一定理解您,再不济也让我送您啊!”因为最近忙一个收购案,叶倾已经连着叁天飞两个国家,风尘仆仆、满脸倦容。
男人的回答是拿走了他的钥匙。跨上车,引擎发动,箭一般的射出,徒剩两枚红色的车尾光点。
天已经亮了,清光在床单上跃跃浮动。
谢南星掀被缓缓坐了起来。
垂眼,看向旁边已经冷了一夜的另一个位置。
昨晚叶倾没有过来。
这些天没有一夜,他不在这。像这样一夜未归,整晚等待,仿佛一切回到了从前,他还爱着陶妍的时候。对了,他还有陶妍……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恍惚间一笑。那笑的含义太多了,冷,自嘲,还有更多不可言说的凄婉。
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有了第一夜的不耐烦,很快会有第二夜,第叁夜。然后她会被再次抛下,获得……所谓的自由。
她轻轻下了地,看向玻璃窗外。
那里有一棵新移的姜朴,正是好时候,浅粉鸟型的花开满枝丫。她歪着头靠在窗前,愣愣发呆。
过了良久,手机闹钟震动,原来才六点。
关掉手机闹铃,才看到上面有十几个未知的来电。红彤彤一排,全是未接。这是因为她睡的浅,手机调成了静音,才一整晚都没发现。
心跳似漏了一拍,接着又复跳,像什么在猛烈撞击。指尖游弋,选了个未接正准备拨出,突然手机再次震动。
程前打来的!
“太太,怎么才接电话?先生出事了!昨晚他出了车祸……”
后面也许还说了什么,南星听不清了。
手机自掌心滑下,沙沙声音从还未挂的电话里传来。“太太?太太,您在听吗?”
“车祸。”她喃喃的。
什么车祸?这些字在脑里怎么乱成一锅粥,听不懂了。明明脚踩平地,却天翻地覆的旋转,像做完手术练习走路那会一样。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南星差点被自己绊倒。喘着细碎的气,扶住墙才勉强站直。
等等,程前电话里告诉她什么了?脑里乱成一锅粥的字重新开始排序……叶倾……昨晚出了车祸?她呼吸一窒,猛地转身,几乎发疯一样地往下跑。
南星跑的太快了。
楼梯一脚踩空!直接滚到楼下第一层,额头重重磕在最后一阶!她痛的浑身蜷缩起来,好不容易适应了痛苦爬起来。
身子一歪又差点倒下,万幸她一把撑住扶手才站稳了。一步步困难地挪到门口,门却突然从外面开了。
几朵粉色的姜朴被晨风催落,轻轻滑过门前人的脸庞。
她像从梦中惊醒,抬起浓重的睫,与披着逆光的他对望着。
男人穿着件高档的黑衬衣,裹着挺拔的身躯。脸色略显苍白,表情惊讶,额上还包了染血的药纱。
“你怎么了!”叶倾吃了一惊。一开门,谢南星就站在那。脸白如纸,还有大片的青紫,看起来像随时会昏倒。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熟料手臂一被碰,南星就疼的瑟缩起来。
“怎么搞的?”叶倾心焦不已,没想到一晚她就能把自己弄的一团糟,恨不得代她去受这些。虽然他现在身上淤青也不少。
“程前说你出了车祸,怎么不好好呆在医院。”她下意识屏蔽了他的话。迟疑着伸出手,却在最后记起来她现在的处境。
她已经不是爱着他的那个傻子了,不该再因为他而轻易波动情绪。
女子的指尖幽凉颤抖。他一把捉住那只手放在自己额上,黑瞳亦深深望向她,饱含了太多的情愫,心痛的似要爆开。“我没事,不是好好站在这吗。”
她‘哦’了一声,垂下眼不再说话。
也没什么该说的了。他好或不好,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他有陶妍,她也有了秦桑。
叶倾却再支不住满腔的爱意漫出,猛将女人揉入怀中。
女人楞了一秒,接着挣扎起来,一行清泪沿着眼角潸然垂落。
“别这样,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失落,轻声祈求着。
“……不好。”她挥开了他的怀抱,强打起精神来道。“你需要的是医院和你的妻子,不是我。”
男人黑沉的眸深深睇着她,十分坚定。“我的妻子就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是吗?”谢南星轻笑着,内心却慌乱极了。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程前也还是喊自己太太。她实在不想猜这是为什么,签了字的离婚协议都交给他了,还能如何呢。
“宝宝。”叶倾一把捉住她的双臂,焦急的呼喊道。她的神情一会落寞,一会苍白,看起来不对劲极了。
一辆黑色商务此时停在别墅大门前。
“太太!先生回来了吗?”
屋外程前的声音戛然而止,随行而来的程后也脸色不好。
谢南星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哥俩,倒是叶倾,神色暗藏着几分不耐。
程前脸都垮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原来昨夜叶倾被送去急诊时已陷入昏迷。他怕谢南星担心,一醒就赶回竹林深处,换言之——没人同意他出院,是偷跑的。
接待的急诊医生连连骂胡闹。
“为什么糟蹋自己身子?”女人沙哑的声线里带着浓浓泪意。
怎么可以这样枉顾自己?回家那么重要?她的想法就那么重要?
她已经失望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给她所谓的期盼?
已回到医院,进行过精密检查的叶倾躺在病房,身上插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仪器,看的南星心一痛,亦被他抓着手不得离开。
叶倾全程要她陪同,否则就不合作。这样的他简直借病撒娇,哪还有平日的半分睿智冷寂。
男人轻拉她的手,慢慢摩挲着,看她的眼神柔的能出水。“宝宝……在关心我吗?”
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个契机,她开始向自己逐渐打开心门了?早知苦肉计有效,他早就该自己搞事。
他的疑问让她呼吸一窒,狼狈的别开脸。“你想多了,就是一只猫一只狗出车祸我都会关心。”
“是吗?宝宝的心肠真好。”和一只猫一只狗相提并论的叶倾也不生气,依旧深沉望着她,一点一点,轻轻掰回她的脸。
女人垂下长长的睫不答,男人却想着捕捉那双粉唇,将她摁在身下,一辈子都不要再离开自己半步。
“宝宝,昨夜在车上昏迷前,我脑子想了一件事。”
她怔怔看着他,心跳豁然漏了一拍,不知道男人下一句会说出什么。
“……如果能醒来,我想像当年你做的那样。”
男人微笑着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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