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气,越想越是绝望,叶倾都悲伤的快咳血了。
“你看看这都是谁的衣服?”这些都是叶倾受伤时所穿的,本来这些东西是不吉利的,循例要处理,却被谢南星留了下来。这些都是叶倾为她所流的血,谢南星舍不得丢。
“不看!”他气闷的说。
真幼稚。谢南星轻轻叹气,又安抚的拍拍他,叶倾才松开了怀抱。
“就算我真的收拾行李,还有一样我最喜欢的东西,肯定也是一起带走才能走啊。”
“什么最喜欢的?”叶倾目光略显僵硬,一丝不肯松懈的紧盯她。
她微微垫脚,和床上的他视线平齐。
男人深深的眸里倒映着她温柔而缓和的微笑。
一根葱白的手指伸来,在他光洁的额上,点了一点。
叶倾诧异的望着她,那颗价值万金的大脑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是你呀。”
“如果我要走,肯定是带着你的……”她微垂着眼,脸颊发红发烫,终说出了心底的话。
“宝宝。”他抓住她的那根食指,望向她,深眸中尽是痴迷,满足和浓浓的爱恋。
“……因为,我也爱你。”在时隔多年后,她还是像小女孩一样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全部的爱。在叶倾茫然失措的脸上缓缓落下一个吻。
男人微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一把拽住她,猛地加深了这个浅浅的吻。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一轮弯月徐徐初升,银色的光辉洒落,披离树的枝丫,留下了一片斑斑驳驳的影子。
而夜,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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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先生,现代医学已经很发达了。要想彻底治好叶太太的手,得先开刀刮去多余的骨痂,再重新对合固定。”
当叶倾再次亲耳听到治疗方式时,俊脸不自在的白了白,手都跟着紧了紧。
这一年,为了让谢南星的手恢复到当年的状态,已经问过不下十来个医生。答复千篇一律,必须手术。
光是想到那个情景,他都心痛到难忍。如果真的开始手术,他怀疑自己会失去理智。
“有没有痛苦更少点的办法。”叶倾也明白这么问可能是白问,果然医生摇了头。“长痛不如短痛,不然叶先生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或者不影响生活,不做手术也没什么关系。”
哪里没有关系?
叶倾很清楚,每到冬天谢南星的手指都僵硬的可怕。他早晚都帮她用热水洗手,再细细按摩,她才能稍微活动一下手指。
已经严重影响到日常生活了。
“教授,那就做吧。”谢南星轻握着丈夫僵硬的手臂,后者赶紧把她的手回握。
谢南星也明白,她的手一天不好,他就一天不能安心。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自己是觉得可做可不做的。
她从没有像陶妍那样把救他的事挂在嘴上,甚至提都没提过一次。谢南星所做的事出发点都是一个,爱他。她不想把自己的爱套上任何枷锁。
我是爱你的,但你是自由的。
那专家看着他们夫妻的互动,满眼笑。做老公的舍不得老婆,做老婆的也放心不下老公。
叶倾心里左思右想都无法平衡,说话时已经透出了冷凝。“再找别的医生咨询吧。天冷时,我多给你暖手。”
南星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医生突然‘咳’了一声,脸皮子发热。她不好意思当着陌生人面说太亲昵的话,拉了拉他的袖子,垂眸轻语。“阿倾,可是我想治。”
叶倾根本受不了她这个说话的方式。当下就心软了一塌糊涂,无奈,只能和医生安排起手术的时间和用药及其他更细的方面。
手术定在半个月后的一个上午。
前一个晚上,叶倾一夜没睡,不停的亲吻着她的手。谢南星闭着眼装睡,哭笑不得,心里也是感慨和动容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知道叶倾会爱她这么深呢?
这一天叶倾硬是挤到手术室里。恩威并济的,又是许诺捐医院,又是威胁。最后夫妻双双一起进了手术室。
因为注射了麻药,很快谢南星半边手臂就没了知觉。
倒是叶倾,穿了一身绿色的无菌服守在一边,脸色比她还惨白。嘴里还喊着‘医生再轻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手术。
那医生哪见过这阵仗,当下都僵硬了。
“我先生只是太担心我了,请您继续。”谢南星轻轻的劝解,医生额上全是冷汗,手上的精细在叶倾的全程监视下一刻不停。
手术并不是特别复杂,两个小时后就结束了。
纤细的手包了厚厚的药沙,根本都看不出那是个手了。叶倾脸色十分难看,要不是顾忌着谢南星,肯定已经发脾气了。
“疼不疼?”
谢南星目光落在眼前的脸上。这些日子的不眠替她翻看医书,尽管他眼中布满血丝,但看她的眼神仍然深刻,她不由心中一暖。
这时候的手术室里走的就剩下了他们夫妻。
她轻轻在他鼻尖蹭了蹭,十分温存。“没那么疼了。”说着,眼眸一弯,笑得十分温婉而安静。
为了这个人,她曾吃尽苦头,可是她从没后悔过。
一切都是值得的。
手术后差不多一个礼拜,夫妻两人来做拆线,走出医院时天色还算早。
“等下先不回家吧,你陪我去取点东西好吗。”她盘算着东西老板应该还没送来。望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双黝黑深邃的眼里映着自己的模样,轻轻一笑。
叶倾应了一声‘嗯’,看着她笑,心口闷闷的痛。
他们复合后,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爱他,或者说爱他更甚从前。但他还是常常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她时时放在手心。
虽然她就在面前,他还是觉得很想她很想她。
扶她上了车,叶倾觉得就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还是嫌太少。
“小方,我们要去灵辅路……”她对司机位的年轻人轻声说道。
“好的太太。”小方转过头来,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一笑还有两个酒窝。这一年叶倾把程氏兄弟更多的重心移在叶氏,很少让他们做贴身助理了。
黑色的商务在半个小时后,平稳停在了熟悉而又陌生的灵辅路。
这是一处老街。
原在几年前就该拆迁,临了政策变了,改为保留老帝都的特色街道。沿街的都是些老糕点铺子,老式钟表店,玉器店,竹艺店等等。
小的时候,谢南星常和万雪琪在这玩。
“我以前常在这玩呢。还以为早被拆了,没想到没有。店在那边,我们走过去吧。”
叶倾应了一声,自己先一步下车,这才回身接谢南星。两人都下来后,就让小方先开车离开。
不远处,窄旧的小店前摆满了满天星、康乃馨、红玫瑰等常见花枝,还有散乱的包装纸铺在地上,门前停了辆正在充电的电瓶车。
“到了。”她笑着说。
叶倾不着痕迹的揽紧了她的肩,眼神沉沉,柔声道。“去做什么。”
“这些天你净顾着忙我的手,都忘了吧……”她转过脸来,冲他浅浅一笑。“阿倾,你等等。”
说着,她松开了叶倾的怀抱,向花店走去。
他不语,薄唇微抿着,看着她的背影消逝在入口处。
等到那道让人看了会心痛的身影出现时,刚拆了线还红肿的手里还抱着束浅色的香槟复瓣玫瑰。她的脸红红的,微微垂着眸,眼里溢满了温柔与神往。
叶倾站在原地等她,深眸幽然,又是无奈,又是心软。还不等人靠近,已经一个抢步,将她抱在了怀中。
谢南星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连人带花被他带入怀中。不由柔了情绪,俯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怎么了。”
“宝宝,我好想你。”他深深的说着。对于她,真的再也放不下了。
曾经不在意时,连一眼都懒得施舍。在意时,掏心掏肺的,直想把那曾经全部一秒不少的夺回来。
“可是我就进去了十分钟。”她失笑。刚才花店的老板发现是她回来拿花,还吃了一惊!他们简短的聊了一会。她问怎么老街还在,老板回答本是要拆的,但好像是个姓叶的大人物办了事,导致整条老街都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店面房租还一概不涨,他就一路开店到现在了。
“可我就是想你了。”叶倾瓮声瓮气的。怀抱着她,那微微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她的脸颊更红了,一点点抬起头,把手中的香槟玫瑰花束样了一样。“那你先放开我,我有话想说。”
他依言轻轻松了手,只一双深邃的眸子依旧牢牢睇着她。
“阿倾。”她的声音很软很柔,眼睛里盛满了星河。“今天其实是你的生日,我把这束花送给你,希望你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把花轻轻的举起,笑的温和而腼腆。
时光一下回到了中学时代,似乎是有过这么一个女孩。举着一朵土土的香槟玫瑰,腼腆而温和的说着。‘希望你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叶倾听的脸色泛白,蓦地将花一把接过,然后在她略显错愕而羞怯的目光中,一把横抱起她,深吻下去。
谢南星,有了你……我才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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