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时在想另一件事。
商暮对他强调过两次,“即使我是,我也是1”,可眼前的情景又该作何解释?傅年的话还回响在他耳边,“和我在一起,你就不用出去找别人了”。他想到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形形色色的男人。
周望川动了动嘴唇,满腔的话憋在口中,他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了。
商暮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跟我吧。”
房间内一下子寂静下来,周望川有一瞬间是惊讶的,他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要再找其他男人了,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交给我,你好好读书。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关系,你只负责好好学习,拿奖学金。”他觉得商暮是遇到了难事,需要很多钱,所以才会……卖身。这番话,他说得颠三倒四。
商暮看起来有点惊讶,半晌,他露出了一个沉思的表情。
“你让我想想。”他最后道。
那时,周望川正在毕业前夕,他怕等不到了。可他依然压下焦虑,温柔应道:“好。”
商暮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半个月后,毕业典礼结束,商暮来找到他,问:“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会打我吗?”
周望川当即道:“不会,动手是懦夫的行为。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好好对你。”
“如果我主动要求你打我呢?”
“那也不会。”
商暮看起来有点失望,他出神地思考着什么。周望川表面沉稳,实则内心紧张地等待着。
最后,在学校迎送毕业生的背景音乐中,商暮道:“那试一试吧。”
*
处理完酒店的玫瑰花后,商暮一路都心不在焉。直到坐在办公室里,他依然有些心情低落。
助理说第三遍的时候,商暮才有了反应:“来了新的摄影师?”
“是的。”助理拿出资料,介绍道,“新的摄影师是……”
“是我。”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
声音有点熟悉,商暮抬起头,思索了几秒,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傅年。”
傅年显得有些惊讶:“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他向里走来,对助理道:“小姑娘,麻烦你帮我们关一下门,我和他是老同学了,正好唠唠嗑,叙叙旧。”
助理犹豫地看向商暮,商暮轻轻点了点头。
门关上了。
傅年笑着走过来,问:“好几年没见,过得怎么样?”
“很好,你呢?”
“几年没见到你,我倒是非常不好。”傅年说,“听说,你和那个医生在一起了?他知道你的爱好了么?”
商暮靠在座椅里,拿着一支笔在手指间转动,漫不经心地说:“与你无关。”
“啧,老同学了,就不能坦诚相见吗?毕业后我也找了好几个对象,最后都分了,因为不是同类人,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傅年语带叹息,“我们这类人,如果不能找到一个理解自己的对象,谈恋爱就是折磨,对吧?”
转动的笔停了。
傅年挑了挑眉:“我说对了?”
商暮手指一弹,圆珠笔精准地落入桌上的笔筒中。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废话?”商暮冷声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和我谈工作以外的事情。”
傅年笑了笑:“凶什么,我们过去配合得很好,不是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也不要再去找别人实践了,考虑考虑我吧。有需要的话,我帮你瞒着你家医生,保证不让他知道。”
商暮说:“抱歉,我从不和同事发生工作以外的联系。”
傅年丝毫不以为忤,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没关系,好好考虑,二十四小时,随时联系。”
他说完便离开了。
当天下午,商暮便开始异常烦躁。
他固定半个月实践一次,和清夜那次泡了汤,还吃了药丸被送进医院洗胃。这大半天的时间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乱爬,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烦躁之情。
到了凌晨,他仍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周望川被他吵醒,问:“怎么了?”
商暮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坐起身来。
“做噩梦了?”周望川跟着他坐起,揽住他的肩膀,“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商暮倏地抓紧他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把那只手用力地往腹部一按,同时哑声命令:“帮我。”
他需要暴戾的拳头,来填满腹中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