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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蒋医司对毒也是有一番见解的,不如就请蒋医司也查验一下这茶叶吧。”敏贤妃道。
林可念讶然。见到敏贤妃这般把握十足的模样,她心中不免又急又乱。为何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能为她作证的江忱却不见踪影!难道是再次被人推进水里去了吗?
林可念正胡思乱想之际,便见皇上点头:“如此也好。”
于是蒋姝收回迈出的步伐,转身领命。她边猜测着走向物证的同时,感受到了所有人或多或少的注视,不免压力倍增。
谁知蒋姝刚刚闻了下气味,便心中大骇!
一直死死地盯着她一举一动的林可念立刻开口问道:“怎么,蒋大人是发现了什么?”
蒋姝下意识地看向端贵妃,心已凉了半截。早前听江忱所言,她也不过是心有疑虑,毕竟端贵妃一向待她极好,好得如同亲生的姐妹;直到此时此刻面对着不可辩驳的事实,她才不得不承认她的那位姐姐原来是这样恐怖的角色。
一时间,多年来积压的嫉妒与怨恨彻底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不再视端贵妃为荣辱与共的亲人,而是控制利用她的蛇蝎!
“是金兰絮……”蒋姝朝着燮斌晟拱手作揖,缓缓道来,“启禀皇上,经微臣查验,这茶叶里加了极其微量的金兰絮。”
端贵妃脸上惊骇之色,不由得站了起来:“怎会是……”随即她反应过来,立即跪在皇帝脚边:“皇上,此事臣妾决不知情!”
然而不知其中内情的林可念仍在状态之外,茫然地看着她们。
敏贤妃蹙眉道:“妹妹年幼,也不怪妹妹不知道。这金兰絮乃是贵妃娘娘依据民间偏方加以改进而来的济世之方,这中毒之人吃了呀能够延缓毒性发作,增加抢救时机。不过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寻常人可吃不得,所以一直由蒋医司保管着药方和些许成品以备不时之需,这取用……都是有章程的。”
老太医当即跪下道:“老臣没有认出此物,是为无能之罪。”
蒋姝也颤抖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微臣自入宫以来一直尽忠职守,所作所为皆有据可查,还望皇上明鉴!”
至此,殿中除了几位服侍的宫人和看似无关的敏贤妃,其余人都跪在了燮斌晟面前。
在他人看来,或许是天威不可冒犯;可燮斌晟却对这古板无趣的一切相当不耐烦。
不巧的是,殿外的宫人再次进来通报:“启禀皇上,丁昭仪求见——”
燮斌晟怒极反笑,道:“宣!”
不一会儿,打扮得中规中矩的丁昭仪进入殿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医女——丁代萱。她们原本带着要事前来,心情凝重,可当她们毫无防备地看到正殿中央跪了一地的嫔妃、宫女和太医时,都不由得一脸懵。而皇上看着又不像是动怒的模样,旁边坐着的竟然是敏贤妃,长春宫之主端贵妃反倒是伤心地跪着,看起来颇为诡异。
燮斌晟免了她们的礼,问:“丁昭仪,你来此所为何事?”
丁昭仪拉着丁代萱在末尾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回皇上,臣妾是为皇后娘娘而来!”
燮斌晟蹙眉问道:“皇后?”
丁昭仪道:“还请皇上恕臣妾冒失之罪。臣妾听闻皇后娘娘曾为治理六宫累坏了身子,常服用汤药调理。而今皇后娘娘禁足日久,凤仪宫一直不曾请过太医,也不曾再用过药。臣妾忧心皇后娘娘的身子,便想着拙妹既是宫中医女,不妨让拙妹依例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谁知经拙妹诊后,竟发现皇后娘娘虽外表看似健康无恙,内里却早已亏空更甚从前,故而今夜斗胆面圣,想为皇后娘娘求一个恩典!”
此话一出,无人不为之惊骇不已。
燮斌晟紧接着问:“可知皇后病因?”
丁代萱怯生生拜道:“回皇上,小人医术不精,未能查出。”
这时,蒋姝却面向燮斌晟道:“皇上,微臣听昭仪娘娘所言,皇后娘娘之状像是……中了金兰絮之毒……而微臣最为熟悉金兰絮,故而恳请皇上恩准微臣为皇后娘娘诊断病情。”
燮斌晟没有驳回她的请求,而是沉着脸宣召陈慈:“摆驾凤仪宫。”
说完,起身大步离去。
“皇上——”
林可念不禁轻声唤道,不知是想挽留、哀求还是讨好,可燮斌晟的脚步终究没有因为她的这一声娇弱的呼唤而迟疑半分。
于是一行人纷纷随皇帝离去,原本热闹纷杂的长春宫瞬间空了大半,只余林美人和端贵妃被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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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偏僻孤寂的浮梅苑里,江忱正在为江榭施针,绯玉和方莲在一旁时不时帮把手。
李敏则是默不作声地守候在江榭床边。
原本在外守门的小梨进了里屋,像是有些为难地抿着唇。她伏在李敏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原本平和的李敏便紧张地看向她。当看到小梨向她轻微却郑重的点头后,李敏看了看安睡的江榭和严肃认真的江忱,不禁轻声问:“江大人,还需要多久才好?”
', ' ')('江忱道:“不到半个时辰。”
李敏最后看了江榭一眼,和小梨一同出去了。
外头等候着的正是找了江忱一晚上的传旨太监。此时的他已没了刚去回春馆时的盛气凌人,只剩下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的害怕。
见到李敏出来,他赶紧迎上前:“李宝林,江医司可在里面?”
“江大人在里面不假,可是江大人正在为江美人施针,还请公公稍等片刻。”李敏板着脸道。
“这……”太监急道,“皇上和娘娘们可都在等着呢,若是迟了,只怕宝林和江美人也担待不起呀!”
“事关江美人的性命,只怕不得不迟。公公放心,皇上若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李敏道,“再者皇上一向贤明,从不苛待宫人,如今事出有因,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公公。”
那太监哪里料到李敏是这样的铁板一块,只能又急又气地在外头打转。
屋内,江忱已临近收尾。实际上今夜他不过是给江榭调养身体,话说得重些好作为拖延的借口罢了,若因此波及李敏不免于心不忍。
他让方莲接了手。
“皇上召见,我得走了。”
“江大人……”绯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安抚似的对她笑了笑,轻声说:“放心,方莲的医术是信得过的。”
只是基础的调养方法而已,方莲自然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方莲向绯玉点了点头,而后对江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事的。”江忱笑道,“若是我今晚没有回去还请见谅,可能我得改日再兑现诺言了。”
方莲摇了摇头:“这有什么要紧的,大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江忱笑着道了声谢,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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燮斌晟来到凤仪宫,先后让蒋姝和太医给皇后看过,确认了皇后的确是身中金兰絮之毒。
然而一时之间竟没有在凤仪宫寻找到毒物来源。
“查!”燮斌晟冷笑道,“凤仪宫找不出,便从六宫里找;六宫找不出,便找遍前朝!”
众人缩着脖子赶紧领了命,在后宫之中紧锣旗鼓地搜罗起来,很快便动静大得惊扰了整座宫城。
今夜是这位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动怒。
燮斌晟安抚了几声皇后,敏贤妃眼尖地站了出来,难过道:“皇上,臣妾瞧着皇后姐姐消瘦了许多,不如让臣妾留下照顾皇后姐姐。有臣妾逗皇后姐姐开心,说不定会好得快些。”
燮斌晟看着皇后,点头道:“也好。”
多聊了几句话,眼见夜已深,燮斌晟独自回了琼华宫。
宫墙重重,天色阴沉蔼蔼,只让人觉得寒凉无比。
行至半路,一名素衣白裳的医官远远地跪在了皇帝轿撵的前方。
燮斌晟便让人停了轿,慢慢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江忱的头磕在冰凉的砖面上,对着燮斌晟拜道:“医司江忱,抗旨不尊,大逆不道,听候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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