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长发用白色蕾丝发带束到耳后,披散在肩颈,耳骨和耳垂的位置带着两只银白的蝴蝶耳钉,她弯着桃花眸,像温柔又仙气的小精灵。
一眼让人惊艳的长相。
“和灵,你喝什么?”
“我不喜欢奶茶,你们点。”
牧越将帽檐往下压,他自己都说不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他不想被她认出来,却又想知道她能不能有一次是记得他的。
她的小姐妹们点完单,坐在边上闲聊。
和灵大概觉得无聊,在四处打量,她的视线转移到他这儿。
她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了,他手上的动作竟然有了慌乱。
“小哥哥,杯垫在哪儿呀?”她问。
只是问杯垫。
又,记不得他。
“这。”牧越冰冷道。
和灵没接,手撑着柜台上凑到他面前,两人的眼睛毫无阻碍的对视。
小姑娘眼眸很亮,像春日的和煦。
“漂亮哥哥,我们又见面啦。”
从刚才短促的烦躁,到现在的局促。牧越重新垂下眸,没说话。
“你声音好好听,一说话我就能认得你。”和灵笑,“你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没忘。
“怎么又不跟我说话了。”和灵似乎对调戏他这件事很有耐心,“漂亮哥哥,你们有什么好喝的奶茶推荐吗?”
“……”客人的要求,他得说话,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的问,“果茶喝吗,不甜。”
和灵:“喝呀,刚好我不喜欢喝甜的。”
他知道。
他的手机叮铃作响,那时用的还是老年机,因为便宜。这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很吵,身边的人都能听见。
“阿越,奶茶你帮忙送到球场吧,大家都在这儿打球。”
那声音出来的那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望向和灵,他想在她脸上看见“嘲讽”“怜悯”的情绪。
又没有。
她只是用口型问:宋与墨?
牧越点头。
和灵踮着脚尖靠近电话,大声说:“你们就不能自己出来拿吗?那么多奶茶他怎么拿过去?”
“和灵?”宋与墨说,“你怎么在哪儿?”
“别转移话题!”和灵说,“大夏天能打篮球怎么不能自己拿个奶茶,操场那儿都是人,看笑话呢你们?”
“……”
怎么说,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牧越就看不懂她。
肆意、娇贵、一身公主病的大小姐,却意外的温柔。
她大概是注意到他见她的时候拉的那下帽檐,觉得这他去给同学送这些奶茶,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人卑微久了,活着已是万幸,何来自尊心而言。
她不懂,却依旧尊重着他。
电话挂断。
和灵:“他们等下会自己来拿,不用麻烦你送了,谢谢。”
“……嗯。”
他转身去给她做果茶。
这小姑娘的眼神全程盯着他,他不需要回头都能感觉到,这杯果茶也做得格外的慢。
门口进来新的客人,她们似乎很不对付。
陈漾:“这不是和灵吗?大小姐下凡尘了,懂得要喝奶茶了?”
和灵转身,慢悠悠道:“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垃圾。”
陈漾那边的女生说:“陈漾,你这个耳钉跟和灵的好像。”
陈漾脸红:“瞎说什么,明明是她跟我的像。”
“学都学了还不承认?”有女生说,“和灵喜欢蝴蝶长眼睛的都知道,这耳钉是高定珠宝,压根没有二款。你带着个仿款,哪儿来的脸?”
“那她哪儿来的证据证明她的是真的?”陈漾嗤了声,“搞笑,全天下只有她能有是吧。我就是戴着了,怎么着?”
“你喜欢这个吗?”少女摘下自己耳骨上的耳钉,放在桌面上,说得格外真挚,“送你吧,假冒伪劣产品的风气不好。”
“……?”
有人问:“和灵!这高定你真要这么送她?”
那时候的和灵嚣张到毫无边际,“哦,我不喜欢跟阴间生物撞款。”
“……”
陈漾被气得当场摘下自己的耳钉扔在地上,“谁稀罕啊!”
这闹事没闹成,三言两语就被她气走了。
“好了。”牧越把那杯柠檬茉莉放在桌面上。
“谢谢小哥哥。”和灵很明显在试探,只小小地尝了口,“好喝诶,不甜也不会很酸。”
他示意:“耳钉。”
“没找到垃圾桶,能帮我扔一下吗,谢谢。”
后续牧越听见她的朋友在感慨这高定珠宝是几位数的价值,就被她这没心没肺的随手扔了。
她们问,那不是她最喜欢的耳钉吗。
和灵说现在不是了。
无论是人还是物,她的喜欢和厌恶,都来得太过轻易,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牧越看着桌面上颓废沾着水渍的银色蝴蝶,蔫儿了吧唧的。
耳钉放在桌面上,后续有客人好奇地想要碰。
他没让,“抱歉,私人物品。”
他用纸巾把耳钉上的水渍仔细地擦拭干净,其实对他这活到尘埃里的穷人而言,想二手贩卖的心思不是没有。
可她的东西,他不想这么做。
后来再把耳钉给和灵的时候,她压根就想不起来这件事,懒洋洋地说随他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