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艾国欣和苗迦两个人。其他人,都被机智的老人支使走了。
他给自己的学生沏了一杯热牛奶,还用小碟子装了两块老式的蜂蜜蛋糕,放在她面前。
“没吃饭就跑出来了吧,先吃点儿东西。”他淡淡道:“甜食,可以帮助人分泌多巴胺,缓解郁闷。”
苗迦已经去了洗手间,她简单洗了脸,又补了妆。
只不过,厚厚的眼妆也遮挡不住她红肿的眼睛。她留在洗手间的时间很久,看来也哭了很长时间。如今,整个人都如同虚脱般,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十分不佳。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牛奶和点心,心中悠然浮起一丝安慰,她低低道:“老师,您还记得,我喜欢吃蜂蜜蛋糕?”
“是喵喵给大家买的,她说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艾国欣坐在苗迦对面,却不曾望着她。
他盯着喵喵桌子上的一个玻璃小鱼缸。所谓鱼缸,是那孩子捡来的,人家不要的玻璃碗。喵喵在里面种了一棵小睡莲,游着一条从公园人工湖里捞的小鲫鱼苗。纵然设备简陋,但那那小鱼悠然自得,快乐游弋。
那小丫头就像这尾小鱼,很努力的生活,很努力的快乐。命运以痛吻我,我愿报之以歌。愿这世界每个生命,都能被温柔相待。
“喵喵两岁的时候,比别的小孩儿瘦多了,还总爱生病。每次,我有了稿费,就买两斤稻香村的蜂蜜蛋糕。我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她当零食。不小心掉到地上了,她都能自己捡起来。那时候,她多会疼人啊,大块儿的要先喂到我嘴里,让我先吃。说妈妈吃,喵喵再吃。”苗迦一边回忆着,一边小心翼翼拿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小口。
可惜,柔软香甜的蛋糕,此时却在喉咙里如鲠在喉。
她用力艰难咽下,噎得自己委屈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师,今天我丢脸了吧?在众人眼中,我是个特别失败的母亲吧。我的女儿,她这么恨我。为了还我的恩情,她想死啊……我宁愿,她刚刚用刀子砍的人是我,而不是自己。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别担心,小右给我发了微信,她和一鹄已经给喵喵包扎过,伤口并不深,已经止血了。小右还给喵喵服了药,她已经睡下了。”艾国欣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听话?我不是告诉你,如果喵喵不主动去找你,你先不要来这里找她。怎么忍不住了!”
“我想她啊。前不久,我因为胆囊炎发作,摘掉了胆,在医院了住了二十天。虽然遥歌和小小都来医院陪着我。但我好想喵喵啊。遥歌说,他去找过喵喵。可她一点儿不听话,根本不想来看看我。还……找了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朋友。对方出言不逊,喵喵在他的教唆下,还打了遥歌。他很生气!”苗迦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用手臂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脑袋。
“他这样说的?”艾国欣浅浅一笑:“苗迦,怎么说呢,虽然你是个业务能力很出色的白领女性,但看男人的眼光,确实……一般!”
“老师?”苗迦还想解释,但被老人挥挥手打住了。
“你的家事,我本不想过多牵扯。不过,如今看来,喵喵的重度抑郁症,跟你们的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原生态家庭带给她的伤害,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心理容纳范围。暂时,我不同意,让这孩子跟你回家。”艾国欣认真而笃定。
“重度抑郁症?您说什么?谁,我的女儿喵喵……”苗迦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摇着头:“不可能,您开玩笑吧。喵喵是一个那么活泼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种病。我们家族遗传中,可也没有什么精神疾病的基因。您别吓唬我!”
“其实,一鹄说得没错。苗迦,你并不了解你的女儿。”老人凝视着面前的女人,语重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