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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的恭送王爷声中,他离开了凉风院。

第2章 胭脂鹅脯

在熙王府的第四天,薛嘉萝终于有所长进。

晨起,她只哭了一会儿就拿着昨晚的玉玲珑自己玩了起来,侍女们给她穿好衣服,用绳子系好玉玲珑挂在她脖子上,她便第一次自己愿意下床。

她的傻并不是行动不受控制、癫癫狂狂的傻,只是别人说的话她很难理解,她的脑袋里有自己的世界。

她只吃放在她面前碟子里的东西,只有别人跟她说话时才出声,没人理她,她就来回数着手上戴着的碧玺珠子,把玉玲珑贴在眼睛上向外看,等侍女领她出门,她又长久地蹲在墙根下,盯着蚂蚁洞看。

在她要用手指去戳蚂蚁洞时,忽然被人踢了一下,她身体晃了晃,抬起头。

我弄了个什么玩意进来。周君泽脸色不是很好,脏不脏。

在家时她也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许用手碰地上的一切东西,她知道自己不对,因此反抗很小声:才不脏。

周君泽没有听清,脚尖在她屁股上一戳,进屋去。

侍女们将她团团围住,给她洗手擦脸,换了外裙,她又成了那个发着光的美人,看不出年龄的娇嫩和动人的静美忧郁,每一次扇动睫毛都让人沉醉。

周君泽心情好转,坐在桌旁勾了勾手,到我这来。

凉风院的侍女尤其多,各个人都低头弓背,训练有素到整个房间除了衣服摩挲声,其它什么声音都没有,她们不需要任何人指示,一桌菜肴上桌后就自动退下,没人敢看周君泽一眼。

薛嘉萝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自顾自地夹了一块胭脂鹅脯,盯着他的嘴咽了一口口水。

周君泽看了她一眼,不会傻到连饭也不会吃吧。

她飞快说:我不傻。然后依旧盯着他碟子里的东西。

周君泽试着夹了一颗虾仁递到她嘴边,她毫无负担地吃下,甚至还眯着眼笑了。

看来她是被人喂饭喂习惯了的。

他忽然升起作弄她的心思,捡了一大块鹅脯蹭着她的嘴唇喂给了她,不等她咽下,又递来第二块、第三块,薛嘉萝吃的义无反顾,直到她腮帮子圆圆的鼓起来,嘴上都是油。

她看着眼前又一块鹅肉,但她的嘴巴已经无法张开,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被欺负了,眼睛里迅速有泪水涌上来。

她还没哭出来,周君泽把那块鹅脯吃了,眼睛含笑:好玩。

似乎听见别人说她好玩对她而言是一种夸奖,她表情转变迅速,睫毛上挂着泪珠毫不介怀的笑了。

午膳过后,周君泽就歇在凉风院午休,薛嘉萝被侍女们带出去了。等他醒来,发现薛嘉萝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进了房间,正望着桌子上的一片光亮出神。

桌子上放着成色极好的翡翠杯,阳光透过杯子投下璀璨的光影,薛嘉萝呆呆看了一会,把食指伸过去,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晶莹光芒。

真是傻的可以。

傻子,过来。

薛嘉萝一呆,随即转头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傻子。

周君泽看着她的脸,觉得自己每天醒后必有的郁结之气淡了那么几分,他重复了一遍:过来。

薛嘉萝乖乖走过来,脖子上挂着的玉玲珑叮当作响,被周君泽拉了一下衣裙,就顺从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搭在他手掌上。

跟只哈巴狗似的。周君泽手掌合拢,握住她的手,知道我是谁了吗?

薛嘉萝只笑不说话。

我是王爷,是府里老爷,记好了。

薛嘉萝笑得更厉害,你没有胡子,不是。

周君泽奇异地明白她的意思,眉头一挑,跟我顶嘴?他站起来,双臂展开,给我更衣,我带你去逛逛,看我是不是老爷。

薛嘉萝只是坐在床沿上抬头看他,还在笑。

周君泽踢了她一脚,听不懂?给本王更衣。

薛嘉萝以为要玩,回了他一脚,力道还不轻。

周君泽自生下来还没人敢这么动他,他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脚,有些恼火却又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真是个蠢东西来人!

熙王府南院此刻正热闹非凡,院中花堂前,七八个貌美年轻的女人聚在一起看戏。

看戏的是熙王府侍妾,演戏的、吹拉弹唱的也都是熙王府侍妾,她们是周君泽十五岁离宫建府后陆续纳入王府的,近五年来,京中有名的淸倌儿戏子乃至青楼花魁都让他给弄进了王府。

花堂台阶上,身姿优美的女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台阶下坐的莺莺燕燕边嗑瓜子边评论:

芳妹妹的琴是不是换了,怎么看着如此眼生?

她多久没练了,瞧这手法生疏的

啧啧啧,萧娘破音了

台上的唱戏的女人一个没忍住,唱到一半停下,冷冷地收起水袖,我不唱了。

台下穿着紫衣的女人嘻嘻哈哈:萧娘当年千金难求一曲,我们这些人懂什么,萧娘别生气。

萧娘冷着脸坐在她对面,不打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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