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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黎闻言,心头一半惧怕一半愤怒。

因周君泽这么猖狂是不是有所依仗而惧怕,也因他毫不顾忌不给他脸面而愤怒。

他一时没能说出话,过了好一阵,他松开紧握的手掌,说:我没有。

周君泽心里的怒意远比周景黎强烈。

打伤周景黎的手下向他复述了那夜周景黎曾说过什么,一想到那么下流无耻话原本是要说给薛嘉萝听的,一想到他对着薛嘉萝有着令人作呕的心思,他当时忍的眼睛通红才生生压下亲手了结周景黎的冲动。

说出那种话,他的舌头要割掉,有可能碰过薛嘉萝的手指要砍掉,他的嘴呢周君泽因想象脊背开始战栗,他反复握着筷子又松开,想要就此将筷子从周景黎的喉咙里刺入。

周景黎被他阴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闪,胳膊碰倒酒杯洒了一身,带动伤处又开始疼了。

他捂着胸口,眉头紧皱,脸上血色褪尽,伏倒在酒桌上无法起身。

有位红衣姑娘匆匆进屋,喂周景黎吃了一颗药丸,小心翼翼瞪了周君泽一眼。

周君泽眼神从红衣姑娘脸上扫过去,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又专门看了她第二眼。

药丸似乎是可以止疼的,周景黎含了后慢慢地能平稳呼吸了,他撑着坐起来,对周君泽道:让小叔见笑了。

暴戾的念头被周君泽强压着,他面容僵硬:受伤了?我看伤得挺重,怎么不好好躺着?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我去年凤凰山平匪时也曾受伤,随军大夫用了山野草药熬汤内服外敷,不出一月痊愈,随军大夫最会治疗这种跌打损伤,不如我将那大夫带来,给你开药。他一字一句,语气凌厉:保证你,药到病除。

周景黎被他气得脑子发蒙,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姑娘蠢蠢欲动:真的有这种药吗?

周君泽正眼看了她第三次,仔仔细细观察她,眉头微微皱起。

周景黎万分狼狈,他自然能听出周君泽话中隐含的意思,只有身边这蠢货当真。他在桌下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出去,没叫你别进来。

从东宫出来,周君泽觉得自己有所长进,他心里都恨不能撕了周景黎了,还能让他好好的坐在那里跟自己说话,他的脾气还是可以控制住的。

日头还早,他不想去兵马司了,索性直接回了王府。

薛嘉萝没想到他这么早能回家,愣了好一会才欢天喜地扑过来,她刚从秋千上下来,细软的头发被汗湿粘在额头上,仰着脸看他:真的是你呀。

还能是谁?他摸了摸薛嘉萝滚烫的脸颊,晒成这样了还不愿意进屋?

薛嘉萝指着秋千:很高,飞起来了,我看见那边有人走过去,叫他也不理我,为什么有人?

墙外面当然有人。他揽着薛嘉萝,随意看了一眼月河,以后不要荡的太高,危险。

月河恭敬回道:是。

天气太热不要出来,不要让她晒着了。

月河没料到他说得这么细,是,奴婢明白。

周君泽进屋,脱下外袍随手盖在薛嘉萝脑袋上,薛嘉萝被他衣服蒙头也不知道自己掀起来,晕头转向到处摸索:看不见了

周君泽解开里衣衣领,松了松透气,过来。

薛嘉萝循着他声音抓到他,声音细细的:热。

周君泽掀起衣物,用衣服给薛嘉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薛嘉萝睫毛沉静地垂着,像是黑鸦收拢的翅膀,微微仰着脸,贴在他手掌心,是一副等待亲吻的姿态。

周君泽低头下去,在毫厘之间倏然停住。

他忽然明白自己在东宫,为什么会连着看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三次了。

因为她长得有些像薛嘉萝。

这一刻暴怒再也无法压制,随着夏末的热度在他体内爆发,被冒犯、被侮辱的感觉让他脑子轰然作响。

多年前,周景黎还在以年长他两岁的哥哥自居时曾对他说:不要看我父皇纵容你,那是因为你生来无用,不用挑起大梁。而我是你的君王,现在对我下跪一个看看。

那时周君玟初登基,他脾气已经到了难以自控的地步,听完那话将周景黎打得好几天不能下床,从那之后周景黎才知道收敛。

这一次他所作所为远比口头上的挑衅更能激怒他。

他用力攥着不明所以的薛嘉萝肩膀弯腰搂住她,额头青筋暴出,面色紧绷,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找死

蔡遥独自在屋里绣荷包,这里的侍女用的荷包都比她手上这个好看,绣成了也无人会用,可除了绣荷包她也找不到别的事情能做了。

她把线头打结,用牙齿咬断,左右看了看,正要把身上的荷包换下来,门外忽然有人叫她:小遥姑娘,殿下叫您呢。

她名义上是太子侍妾,可她从未近过周景黎的身,他也没有让她做过侍妾该做的事,拿她当侍女一般使唤。下面的人都称她为蔡姑娘,亲近一些的就叫她小遥姑娘。

蔡遥放了手中荷包,理了理衣服,答道:我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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