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队里开拖拉机。”
“没出息。”周小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封景铄笑而不语,他要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周小海一定认为他扯淡,与其这样,还不如卖个可怜,说不定以后真能进运输队呢,到时候把货拿到百货大楼卖,一举两得。
周小海拍了拍封景铄的肩膀,“好好干,等我消息。”
封景铄入乡随俗,把烟别在耳朵上,跟周小海客套了好一会,才回到车上。
林青莱一直在做梦,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睡得很不安宁,她梦到小时候爸爸妈妈都不要她的场景。
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灰色马路,两旁是沾满灰尘的松柏。红衣服的妈妈,和黑衣服的爸爸,背对着她,头不回往前走,任她怎么挽留都无济于事。
小青莱伤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大哥哥朝她伸出手来,她泪眼婆娑,问大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大哥哥抱住小青莱,“他们不要,我要。”
趴在大哥哥的肩头,小青莱一点一点蹭着,玩得不亦乐乎,大哥哥毫不嫌弃,揉了揉小青莱的头,“走,我们回家。”
林三柱和封兴修早早在村口等着,见封景铄背着林青莱从远处走来。
天空很美,云彩多姿,好似染上了火龙果的汁,橙子的水,冰糖的亮,绚丽多彩。
林三柱急忙过来,问闺女咋了,知道是太累后,一脸心疼,“小铄,你背了一路,太累了,放下来我背。”
封景铄把林青莱往上掂了掂,“没事叔,我还有劲儿。”
林三柱只好作罢,他挽着封兴修,给封景铄和林青莱开路。山脚下,许燕领着林秋阳眼巴巴等着,脚旁边是一个肥硕的油光水滑的大母鸡,在低头啄刚冒出来的草芽子。
“哎呦,这是咋的了?”许燕问道。
“睡着了。”
许燕立马把屋收拾出来,封兴修见状,建议道:“放大屋吧,待会儿饿了好起来吃饭。”说着,他帮忙把被子抱到大屋。
林秋阳跟着封景铄,眼睛往背上瞅。
大屋被子铺好后,许燕放上枕头,封景铄把林青莱放下,轻轻盖上被子。
林三柱翻着布袋子,“收音机!”
林青莱没有把收音机全卖掉,而是提前留了两个,一个给林三柱,一个给林四柱。
林四柱在外面帮了不少忙,尤其是买零件的时候,特别机灵,话虽然说得有些……难听,但有理有据,脑子灵活。
这次运输,林四柱收获不少,和两个学徒成了好哥们!
林青莱醒来时,哼哼唧唧了好长时间,一抬头,所有人都看着她,下了一大跳。
林三柱第一个问:“闺女,你好点了吗?”
原先有闺女在,林三柱干啥事都很放心,现在闺女一倒下,他心里就不得劲儿,总觉得不踏实。
“就是太困了,没有太大事。”林青莱对大家的嘘寒问暖回复道。
“下次可不能这样拼命了,钱不够再挣,人要倒下了,可就完蛋了。”封兴修严肃道,“莱莱,我的话你得听,凡是拿身体挣钱的人,都是傻蛋,你啊,得学你爸。”
“我爸?”
林青莱灵光一闪,对林三柱说:“爸,你的肩膀真好看,又宽又厚。”
虽然不知道闺女为啥这么说,但被夸了,林三柱乐滋滋道:“那是当然啦!”
林青莱抿嘴笑道:“这肩膀就应该用来承担责任。”
林三柱神魂一颤:“……”
封兴修很赞同地点点头,“莱莱说得对。”
林三柱斜睨了封兴修一眼。
林青莱洗了个热水澡,许燕特意提前烧的。
“闺女,洗完了呀。衣服呢?妈给你洗。”自从许燕声东击西救了封兴修和封景铄以后,已经具备了参加家庭会议的资格。
在林秋阳的教导下,她已经学会了用手摇洗衣机,刚开始用时,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洗一遍,现在好些了,主要是她在认字。
林秋阳是个喜欢思考的小孩,平日里又老是跟封兴修混在一起,很善于动脑筋。
前一段时间刚失业,后来自己创业,建立了一个培训班,虽然目前只有许燕一个学员,但是每月他都有三块多钱的收入,这在整个崖前大队的小屁孩里,算是凤毛麟角。
林青莱洗完澡,拿毛巾擦着头发,“妈,我头发长长了。”
许燕乐呵呵道:“长长了是好事!你头发随你爸,又黑又密,不像我的,又黄又稀。”
林三柱扒拉着鸡窝,皱眉道:“今天咋没鸡蛋呢?我闺女这么累得补补,还有小铄,背了我闺女一路子,多辛苦!”
封兴修翻翻眼睛,忘得可真够快的,于是说道:“你今早揣在兜里,拿去上班吃了。”
林三柱拍了拍脑门,忘了!尔后大义凛然道:“明天鸡蛋我不吃了,给我闺女和小铄吃!”
他现在还没去教育局报道,张主席派人跟他说三月份入职。
封景铄叼了个肉饼,胃里一阵舒服,车上的小零食根本不管用,还不如吃糖呢!
“莱莱,你过来,我帮你擦头。”
许燕朝两人挤眉弄眼了一阵,林阳秋没看懂,“妈,你眼睛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