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刚刚好。
已经开始记事,却仍是缠人的年纪。一经十年,仍那样喜欢他。
那种感情无以描述。
就是,画画已画到手酸脑涨,快到下课时,一抬头,看见余海晏站在画室门口,混在一堆家长中间,等着来接她。
那个时候,画室所有的小朋友,都说他长得好看,然后她会骄傲地仰起头:“那不是,我晏叔是顶顶英俊的。”
第一次来月经,第一次逃课,第一次挨打……都有余海晏的见证。
在她还无法用更繁复精妙的语言来形容他的外貌时,便有导演看上他,邀他去拍戏了。这好像就是一个节点,前半截,他的人生里,只有她;后半截,便挤进去了不少人。
她看了眼手上的纸条。粉红色的“你”字,简直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容器,承载了她从明白自己的感情,到现在的所有感情。
十一点多,余海晏还在陪何父何母看春晚。
时不时传来说话声、歌声、笑声和观众的掌声。一派热闹。
就算每年春晚再没新意,再无聊,何母也觉得,一定要一家人一块儿看。
过年过年,中国人传统的家庭观,这时候就该团团圆圆。
何清在房里,心却不在试卷上。
主持人开始倒计时。
“三,二,一!”
何清猛地蹦出房间:“晏叔,爸妈,新年快乐!”隐约和主持人声音重合。
何母吓了一大跳,嗔怪道:“咋咋呼呼的,没个正形。”
她下意识看余海晏,吐吐舌。
他手里本来剥着一瓣柚子,剥到一半,停了,和她对视。
她背后的电视里,一捧一捧的烟花炸开。绚烂辉煌。
他嘴角也漾开了笑:“新年快乐,清清。”
很快开学,余海晏也回去工作了。
为了达到与他约定的数学分数,何清拼命刷题,拼命刷……终于在月考里,上了115。
四月,举办百日誓师大会。
早上,何清很早到了教室。老师进来后,何清一直看着窗外,她有种直觉。
果不其然。
一个戴黑色口罩的人悄然出现。
他和何清对上视线。扬了扬手,示意她继续听老师讲话。
何清兴奋地,悄咪咪地给许柠柠传小纸条:我晏叔来了。
班上猛地响起一声女高音:“啊——”
她们坐在靠后排,那一刻,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许柠柠。
何清:“……”
这么兴奋吗……老班还在讲话……
许柠柠捂着嘴,把头低下去。班主任瞪她一眼,继续讲。许柠柠给何清拼命使眼色,她没理,只将食指压着唇,示意她稍安勿躁。
后来去操场,何清只来得及跟余海晏遥遥地挥了下手。即便戴了帽子和口罩,她还是看得出,他笑了。
他应该是很早就来了,和走读生一起混了进来,不然,他怎么可能进得了学校。
何清原以为,他会在操场附近等她结束,当他走上主席台,接过话筒时,何清傻了。
开什么玩笑,余海晏是谁?当红流量小生。出现在一个普通高中?就算是知道他与他们是老乡,但是,所有高三生,在这一刻,全部疯了。
余海晏口罩已经摘了,穿一身休闲服的他,浑然没有明星的架子。
他笑着说“大家静一静”,声音通过广播扩大,变得失真。
场内霎时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
余海晏清咳了声,完全不像有准备演讲稿的人。
“刚刚在外面,我带着帽子、口罩,校长见到我,觉得我鬼鬼祟祟的,就叫住我。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他顿了顿,“这里没有人拿手机拍吧?”
底下的人都笑了。
何清站在前排,听见有个人很大声地说:“燕燕,学校是禁手机的!”
“那就好。”余海晏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笑,露点牙,眼睛微弯。
“我毕业很多年了,也不能给出什么很有用的建议,只是想说,如果失败了,也没关系。这个世上,路有很多,高考只是路短一点,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及时找到另一条路,再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像我这种,就是个例子。诚如罗斯福所说:‘人生就像打橄榄球,不能犯规,也不要闪避球,而应该向底线冲去。’”
天啊。谁不知道,他可是当地名校毕业的。虽说没有深造,但也很厉害了好吗?
余海晏又说:“好了,开玩笑的,再继续说,校长就要提刀上来了。本来是陪小姑娘来的,结果上来说了一堆废话,耽误你们了。祝大家百日后大捷。告辞。”
他鞠了一躬,将话筒递还回去,就下了主席台。
何清想,若不是老师都在,威慑力镇着学生,他此时,大概会淹没在人群里。
后来,台上人再讲了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刚刚那些话。一直出神到回教室。
许柠柠掐着她,小声地说:“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
其实是知道的,他答应了人,必然会应诺。这就是余海晏。
“我的天啊,”许柠柠顾不上怪她,满心沉浸在喜悦里,“我第一次见燕燕啊,他还对我说了那么多话。”
旁边有同学白她:“是‘我们’。”
许柠柠不服气地哼哼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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