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这么多年,总不能由着自己心意过日子,要学会妥协、让步,不是说,妥协也是政治手段的一种?
瞿渡这四年,就是在以退为进。
他知道谷菁总有栽的一天,常走河边哪有不沾湿鞋的?也知道这一天并不远。等到她再无法干涉,他方可正大光明回澜市。
而这期间,也有足够的空间,让谷钰茁壮成长。
被温室保护和肥料呵护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的。
瞿渡很难对身外物产生很深的执念,除了谷钰。
曾经是出于兄长的身份,对她有占有欲,多年的发酵,变成了畸形的爱。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似乎什么都不缺,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逐渐独立,又有聪明的头脑,不需依靠家庭,在外人看来,瞿渡什么都不稀罕要,可他只有自己知道,他离不开谷钰。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轻易遂谷菁的愿,再不与谷钰有瓜葛?
所以,他回来了。
谷钰就是在肆无忌惮地恃爱行凶,她一哭,他的心就被捅得稀烂。
他一直喃喃地说:“我回来了,别哭,谷钰,哥哥回来了。”
连同她的心,一起带回来了。
她的眼睛慢慢雨停,一双湿蒙蒙的眸子望着前方。
临近下班高峰,车动得很慢,他们就像被缓慢水流带走的石子。
瞿渡说他暂时住在酒店,先送她回家。
她还未说出地址,人已达楼下。
谷钰毫不意外,瞿渡怎么可能对她现状一无所知。
他人在外地,却怕是比谷菁、瞿奕还清楚。
付绫言问候她问候得勤,隔叁差五的,每次回澜市,都是大包小包给她带礼物。
她受了瞿渡多少贿赂,卖了他多少情报,帮他跑了多少趟腿,不得而知。
谷钰装作无知无觉,是知道他们是对她好。
现在,也没有追究的必要。
谷钰不肯下车,渐次亮起的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被稀释了一层,映在她明艳生动的脸上。
已褪去青涩,趋于饱满、成熟的脸。
间或有车驶入小区,车灯一晃而过,照亮两抹已干的泪痕。平添几分可怜楚楚。
谷钰说:“还没吃晚饭,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吧。”
瞿渡看她片刻,垂手,解开安全带。
她笑起来,眼中像盛了星星,也许是未消失殆尽的泪光。
结果因为谷钰受伤,还是瞿渡下的厨。
材料、时间有限,他只做了两碗蛋包饭。
牛肉、青椒、洋葱切成粒,与饭粒炒匀,盖上一层薄薄的蛋皮,浇上番茄酱,点缀两颗水煮西兰花,,香气扑鼻。
——番茄酱还是她前些天点麦当劳没拆封的。
谷钰胃口不太好,就算是他做的,也还剩下一半。
分量分明不多,瞿渡不喜欢浪费,却也没说她,拽过她的碟子,吃完了。
瞿渡怕她待会儿会饿,便用盐水泡了草莓给她吃。
谷钰就坐在厨房外的餐桌旁,手撑着脑袋,看他洗碗的背影。
他穿得比较正式,衬衫、休闲西装裤,流理台不高,他半弓着身,背上布料被撑平。
他将水沥干,摆上碗架,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她拈起一只草莓,走近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瞿渡叼走她的投喂,刚嚼两下,她吻上来。
草莓的清甜在彼此唇舌间蔓延。
瞿渡反应过来,揽上她的腰,将她微托举起,减轻她腿的受力。
即便在这种时刻,他也不忘她的伤。
谷钰与他紧密相贴,隔着两层布料,感受到他的腹肌。
瞿渡是生活自律的人,显然,忙碌的求学并未让他疏于锻炼。
果肉被他的舌推过去,由她咽下。
随着吻的加深,体温变得灼人。
她的手不安分起来,从扶着他的手臂,到裤腰,再到胯前。触及一团火热。
从最开始,到现在,她以为先动情的都是她。其实不是。
瞿渡只是更懂得隐藏。
瞿渡抓住她的手,眸中暗潮涌动,分不清是情欲,是恼怒,还是挣扎。
谷钰也不解释,明明白白地看着他,不退不避。
她“请”他上楼,本来就没存什么纯良的心思。
她想把他套牢,由内到外,让他再走不掉,离不开,用尽各种手段,卖可怜,献身,在所不惜。
这四年,她一直在惶惶碌碌中过,日子过得像摸不着底,谷菁出国后,这种感觉并没有减少。究其原因,是她太依赖瞿渡。
她把他当她的渡口,既送她远行,也迎她归航。
瞿渡正色问道:“即使再无回旋余地,你也想做?”
谷钰翘起下巴,勇而无畏地说:“想。我都不怕,你怕?”
“不。”
一锤定音。
瞿渡没有再犹豫。
他不会再去反复地想,谷钰是否会后悔,这禁忌之恋,又会引起怎样的蝴蝶效应,他只想顺应他们此刻最真实的冲动。
心中的贪念是恶魔,将少女的娇躯献祭给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