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那个司小官人名下就有十几号仆人,石渣场也是司小官人的。
他现在是看不出来那个石渣场能有什么利润,不过从卫星村的这些出产来看,应该也不是一时冲动专门为了赔钱的。
就似这几本画册,运作得好,光是在应祥县,应该就能大赚一笔!
想到这儿,他就摆摆手,“这五本都给你!”
齐三娘正要欢呼,齐老爷又说,“不过这三本你可以先拿走,这两本你爹我得先看过了再给你。”
虽说定下了契约,后续会送来上百本,但他之前翻看了一本,里头的成语故事实在是生动有趣,有些成语他都不知道意思原来是这样的……
他虽然不上私塾了,可也要读书啊!
“谢谢阿爹!”
齐三娘一听到这话,赶紧抱起三本,给老爹行了个福礼,就一旋罗裙,如花蝴蝶似的轻快飞走了。
齐老爷瞅着自家闺女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又忍不住有点犯愁。
他看着司小官人能配得上小女儿,可人家司小官人还不一定能乐意呢啊!
开阳县城的黄杨街在城里并不是中心的位置。
街上的店铺都是不大不小,中不溜的样子。
过了年开春到现在,这些店铺的生意是慢慢好转起来了。
黄杨街尾的那家铺子,原本是布庄,自从开不下去转出去之后,这铺子里可就热闹了。
一般工匠在里头叮叮当当的,只是门窗外都蒙着麻布,让人看不着里头在做啥。
也有闲人或者不懂事的小儿掀开麻布朝里张望,就看着那些匠人,居然是用薄木片子来铺地,墙都刷成了那种粉嫩粉嫩的茱萸色。
再后头又见工人们抬着木料进出,没过几天又是各种箱子柜子……
总之,是折腾了将近一个多月。
这中间,又传出这铺子里要招个伙计的消息,工钱一个月能有半两。
普通伙计,半两银子的工钱,放在应祥县可能还有点平常,但在穷县开阳县那可是难得的好伙儿了,听说只是打打杂,每天就干四个时辰的活儿,也不要求年纪长相口才力气大这些,五十岁的老汉可以,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也可以,就能拿半两银子,听到这个消息的街坊们,谁不想自家挣这份工钱啊?
这不,消息一传开,就有好些人来报名了。
可也不知道这掌柜的是咋选的,那小伙子眼睛挺大,可眼光不咋样,怎么就挑了个前街娄家那个小瘸子呢?
去年闹灾,开阳县的人家但凡有点能耐的都逃走了。
娄家也全家都跑了。
等到事平了以后,娄家回来的人里头,就少了三个。
娄家老头和老太太,还有娄家的大女儿。
原来娄家是去投奔外县的亲家去了,到了那边亲家也帮不了太多,一家人饥一顿饱一顿。
娄家两个老的又疼孙子孙女,有点吃的自己也舍不得吃,都给了小的了。
最后娄家两个老的,也不知道是饿还是病,反正是都没活下来。
娄大就给大闺女寻了门亲事,换了几两银子,三袋粮食。
这娄家小瘸子娄小二跟大闺女是一母同胞所生,他就闹死闹活不让大姐出嫁,娄大火一上来,就收拾了这二儿子一顿,谁想到手重了,把好好的一个儿子给打成了残疾。
后头听说开阳县平安了,娄家怕被外人占了房子,就赶紧举家回来了。
娄家回来之后,得了官府给的救济银子和粮食,娄大也干起了老本行卖炊饼。
这娄小二虽说也跟着回来了,腿还瘸了,却并不肯听亲爹后娘的话,老老实实在家里干活,根本不着家,整日不知道都在什么地方闲晃,那娄家娘子是继室,自己又生了两个儿子,继女嫁了,继子瘸了还不着家,她乐得一甩手,什么都不用管。
在街坊邻居眼里,这娄小二虽说也挺可怜的,但再可怜也不能不听亲爹的话,不踏实干活啊?
这再大一些,岂不就是混混?
谁能想得到娄小二居然在这新开的铺子找着了活儿呢?
今日据说就是开业的时间了。
蒙着麻布的牌匾已经挂了上去。
再没揭开之前,外人谁也不晓得这铺子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眼瞅着日头渐高,铺子里头似乎有人声响动,可就是没开门!
不过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有好奇心强的闲人,这铺子越是卖关子,大伙就越是围拢在门外,嘁嘁喳喳地,热闹得紧。
终于等到巳时,那两扇平平无奇的大门突然就自内打开了。
开门的人有两个,都站在门边,一身全新的灰色短打,头戴同色小帽,将头发包得一丝不漏,显得干净又利索,一笑就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县城的平民百姓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下子就都惊呆了。
哪里还敢迈腿啊!
而两位衣着体面的官人则走出了铺子,向着四面八方做揖迎客。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卫星村的村长,因本村有些吃用不尽的土产,想要换几个大钱买盐买布,因此开了这么一家小店,还请街坊四邻多多关照……”
说话的这个浓眉大眼,方脸膛的汉子,好些人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