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岸说话总是让人有种囫囵吞了颗大汤圆的感觉,即便是赞赏,听上去也不那么舒服。所幸灵歌向来心宽,吹着火辣辣疼痛的指头,笑嘻嘻领赏:“一个人过活了那么多年,缝缝补补的手艺早锻炼出来了。”
她真不想跟他详细吹嘘,自己那件穿了许多年,因为身体不断长高而不得不一次次接上布料一节节加长的大棉袍,一圈圈彩色拼接下来竟像美丽的凤尾裙,被街巷里的姑娘们追风模仿了好一阵子。
绿岸看着那只鸽子又诡笑着撞撞她的手臂,“喂,灵歌,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家少爷吧?”
“呲”地一声,像有一颗小小的火星,忽然落进正迷蒙蒙一片暗黑的心里,于是腾地蹿起一把巨大的火焰,照亮她那些晦涩懵懂的情绪,这些天里,她那些从未有过的反常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不理他却又想要他主动叫住自己,不敢靠近却不舍得离得太远,不愿去想却哪一刻都没能忘记。她别扭地赌气与心疼,自顾自地发酸又发呆,一切一切,难道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他?
她在心底小心地惊呼起来: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而这种陌生又无法掌控的感觉,便是喜欢?
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好像是中了无嗅无味慢性的毒,直到毒发的此刻才惊觉每一寸血管皮肤都被浸染,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变成了与从前不同的另一个人。更傻,更痴,更容易快乐,也更容易伤怀。
可是,她明明知道,那个谪仙一样的人儿不属于她的世界。更何况,他心底里早已住进了旁人,十年追逐不曾舍弃,她又哪会有一分一毫的机会。
手里紧紧抓着那件火蚕衣,难免失落颓丧。
可忽然,她又有了股没来由的勇气——自己为何自作主张地替他缝上只鸽子?原来潜意识里是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呢。只要心之向往,便要努力去做,即便没有结果将来也不会悔恨。
她一直便是如此啊,所以迷生之渊里,幻箭星君才找不到她灵魂的缝隙。
喜欢他,便要努力待他好,且要让他明白自己的情感,不退缩,不自怨自艾,也不能让他因着自己的这份喜欢而烦扰。她暗暗对自己说,“你尽力就好,至于他会不会喜欢你,那不是你的事啊。”
她不要躲躲闪闪让人费尽心机地猜测自己的心意,她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白纸,所有心思一目了然,你爱也好,不爱也罢,也都是如此坚定真诚,不会更改不会迟疑。
看到灵歌被绿岸的话弄得异常沉默,半天不语,蓝芜紫拓都拿眼狠狠瞪他,转眼却看那丫头一张脸已经光彩